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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29 AM

雲墨月 -【道骨】《全文完》

本帖最後由 笑傲乾坤 於 2014-10-3 11:24 PM 編輯

【書名】:道骨

【作者】:雲墨月

【內容簡介】:

  楚軒是秦陵考古隊一個普通學生,卻因為挖到了始皇的龍涎珠,來到了另一個世界。

  這里沒有發達的科技,也沒有光艷的魔法,但几乎每個人都能修煉玄門道法。尋常百姓修煉道法可添壽延年,更能讓生活更便捷舒適。還有些天資出眾的人,能成為真正的道士。非但長生不老,還擁有强大的力量和尊崇的地位。

  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小撮人,他們天生擁有龍魂,號稱是神龍的后裔,占據著整個世界的統治地位,他們就是龍士。

  楚軒陰差陽錯的來到這里,附身在一個剛死的龍士体內,拜師丹皇,修煉玄术。精彩紛呈的奇異世界,扣人心弦的故事情節。

  道士:道士、道靈、道真、道宗、道君、道祖(九階)

  龍士:龍士、靈龍、真龍、癸龍、玄龍、太上元龍(九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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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49 AM

  第1回荒宅仙劍

  陶然村是洛水南面的一個小村莊。村西三三兩兩零落建著四十多戶民居,村東一片高屋水榭的大宅院,幾乎佔了村子一大半,就是洛陽名士沈俊斌的宅邸。

  正是冬末初春,雖已見了些許暖意,卻還需裹著裘袍出行。只見沈府門裡走出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,能有七尺多高,面色白淨,氣質昂然,一看就不是尋常之人。身上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錦裘長襖,腰裡束著雪色紋金絲絛。全是京城名坊出的精品,可不是尋常人家受用得起。

  少年名叫劉卓,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年輕人。大學畢業後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,過著尋常人的生活。然而這一切全都在十年前改變了,他竟莫名其妙的轉世成了一個十多歲的小孩!

  開始還以為回到了古代,漸漸才發現竟已不在原來的世界。這裡並沒有唐宋元明清,只有一個繁盛了七百二十年的大隋帝國。初來乍到他還覺得彷徨驚恐,但時間一久也就隨遇而安了,還憑著記憶中的百多首唐詩宋詞,輕而易舉在詩壇揚名,甚至得到皇帝的賞識。

  劉卓與沈俊斌早就相識,且關係匪淺。今日特意前來拜訪,沒想到沈俊斌一家出遊未歸。他又不願在家苦等,索性先往附近走走。

  沒有嚮導跟隨,更不知附近哪裡有美景,劉卓心裡沒有目的,順著村邊一條小溪溜躂。往南走了十餘里,忽見前面兩山之間一片幽谷。兩旁石壁淌出數眼山泉,流到谷中匯成一條小溪。山水相依,草樹豐美,尤其谷內滿是野生的茶樹,枝頭墜滿了碗口大的山茶花,粉紅青黛,生機勃勃。又在花下綠草茵茵,引來蜂蝶飛舞,翠鳥爭喧,好一片山中的奇谷。外界天氣還冷,此處竟已成了盛春景象。

  劉卓看見如此奇景立刻大喜過望,正要上前遊覽,忽見天上閃出一團金光,懸在空中搖曳兩下,隨即一分為三,流星般分往三方射去。

  往北一溜五色神光,看其速度方向,少說得落在千里開外。南去是一團銀色的光球,也得落在數百里外。唯獨一道金光猶如匹練似的,斜下飛刺正好落在前方谷中。

  那金光怪異,料定不是隕石。劉卓本就想入谷看景,現在心裡疑惑,更有尋幽探秘的心思。面帶興奮神色,疾步往那山谷走去。

  又往裡走了百餘丈,隱約看見樹叢中間隱著一片宅院。劉卓心想:「沒想到谷內竟還又有人家!看周圍並無農田,想必是富戶的別墅。」但再走近些,只見紅牆斑駁,灰瓦頹敗,尤其靠近西面一片屋舍全都塌了,不知已廢棄多久了。

  兩扇大門歷經風雨,早就朽爛倒在地上。門內磚雕的影壁還算完整,左右是龍鳳呈祥的圖案,中間圍著一個大『福』字。雖然已房倒屋塌,不難看出當初豪華。

  剛才那奇異的金光大約就落在此處。劉卓興致正盛,並沒多想直接進了荒宅。一到了裡頭才大吃一驚。

  這十年來他頂著個才子名頭,心裡壓力不小,生恐被人看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。非但苦讀了經史子集,尤其對諸子百家的著作下了功夫,甚至玄門的風水學也曾涉獵。雖談不上精通,也算略知一二。

  一踏入這片荒宅,只見內部格局對陰遮陽,匯聚陰靈地氣,竟是一座死人的陰宅!頓時脊樑溝冒起一陣涼氣。尤其洛陽北面有一座北邙山,乃是天生鬼地。據說山中數百里盤踞無數陰靈厲鬼,活人入內有死無生。此處雖在洛水南邊,但相距不過數十里,更難保沒有鬼魅作祟。

  劉卓後悔不該擅入,趕緊轉身欲走,無奈天意注定他有此劫難。就這時忽聽院內傳來「啾啾」之聲,彷彿鼠鳴鬼叫。劉卓身子一僵,心想:「此時正是晌午大亮,難道還有鬼魅活動!」

  循著聲音望去,只見正中間的大廳裡橫擺了五具棺材,早已朽爛不堪。尤其嚇人牆角竟僵立著三具高大的骷髏!白森森的骨頭上還掛著許多未爛淨的腐肉,渾身冒著幽幽綠光。脊背上長滿尺長綠毛,根根豎直如同鋼針。

  劉卓心間一顫,如同墜入冰窖,嚇得手腳冰涼。他雖是陽剛年少,但孤身一人身陷鬼宅,親眼看見殭屍活鬼誰不害怕!幸虧他經歷廣博,雖然驚愕並沒亂了方寸。

  只見那三具成精的骷髏正圍著一柄斜插在地上的寶劍,屢次伸手想抓那寶劍。但劍上溢出絲絲金光,沒等骨爪靠近,立刻吐出厲芒,就在白骨上留下一點焦黑。那寶劍精光錚亮,光鮮如新,與這片荒敗的鬼宅格格不入。旁邊還灑了幾塊殘瓦,斷口新鮮全是新近落下。順著劍柄指向,房頂上已漏了一個大洞,顯然是剛才從天上落下。

  見此情形,劉卓已斷定剛才那金光正是此劍!他已經重生十年,深知這裡與原來的世界不甚相同。民間迷信鬼神已到極致,許多人信誓旦旦,曾見過飛天遁地的神人。

  劉卓原本不信,但架不住眾口鑠金。而且他重生在此也解釋不清,現在又親眼看見活的骷髏,更不由得不相信。心想:「剛才那神光飛在天上足有十餘丈長,若真是此劍,莫非是神仙的仙劍!」

  一想到那柄寶劍可能是修真飛劍,劉卓也不禁心生貪念,急欲佔為己有。可恨三個骷髏精雖不能得劍,卻不肯離開半步。

  重生這些年來如履薄冰,早就讓劉卓養成謀而後動的性子。雖然貪慕那寶劍,卻不敢輕舉妄動。正想先退出去再從長計議,不料院裡方磚的地縫長出許多荒草,足有兩尺來高,成了一個個方格子,全都看不清腳下。才一轉身正好踢到一塊碎石,「嘩啦」一聲輕響,立刻引起屋裡骷髏精的警覺。

  妖骨扭頭一看竟來了個活人,立刻眼冒綠光,彷彿聞到腥的貓,捨了寶劍全都衝了過來。

  劉卓嚇得魂飛魄散,扭頭就往外跑。卻忽然聞到一股腥臭撲鼻而來,隨即彷彿撞在一堵牆上,猝不及防彈倒在地。不知何時竟另有兩個骷髏精已把門口堵住了!白骨森森,惡臭難聞,眼眶中閃著綠油油的鬼火,顎骨還「卡卡」開闔,彷彿在得意大笑。隨即張開大嘴猛地撲了上來。

  劉卓也是急中生智,猛地往旁邊一滾。那些骷髏只是死屍成精,身上關節早都僵直。雖然力大無窮,來去如風,動作卻一點都不靈活。尤其看見活人貪圖血食,見獵物倒地全都撲去。

  也是合該劉卓命不該絕,五個骷髏正好撞在一塊,全都摔成滾地葫蘆。但四外皆有高牆,唯一出路又被堵住,眼看那些骷髏就要爬起,竟已身陷絕境!

  值此生死關頭,劉卓反而冷靜下來。腦中神念一閃,猛地想起屋中寶劍。剛才看見骷髏圍著寶劍,卻不敢伸手觸碰,或許專能克制邪祟。

  他就如同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,撒腿就往屋裡跑去。這時那幾個鬼骨骷髏也全都站起,「嗷嗷」怪嘯急追上來。尤其一個最兇猛的骷髏速度最快,眨眼間已到了劉卓身後,舉起骨爪猛拍下去。

  眼看劍柄近在咫尺,劉卓探手一抓,絲絲涼意侵入體內。劍柄非金非玉,只覺握著舒服極了。又聽耳後惡風不善,不及多想就勢往前一滾,看都沒看就把寶劍朝身後掃去。

  自古就有『蘇秦背劍』之說,文人佩劍早成了風氣。但劉卓所學劍術,只是娛樂的把戲,並沒真格對敵。此時全憑心中求生慾望,牙關緊咬使出渾身力氣。就見那寶劍韻著半寸金芒,「卡」的一聲正好斬中身後撲來一隻鬼爪,竟一下就把那骨爪劈開。

  那骷髏驀地一愣,沒想到寶劍如此鋒利。隨即中劍處「呲呲」作響,直冒黑煙,原本精白的骨骼瞬間灰枯,轉眼已散倒地上,成了一堆腐爛的敗骨。餘下那四個骷髏全都嚇了一跳,猛地止住去勢,盯著金光氤氳的寶劍,再不敢上前攻殺。

  劉卓見神劍威力,不禁大喜過望,這才得空細看手上寶劍。只見劍長三尺,四指並寬,形制古拙優美,還有美玉珮飾。劍刃通體青燦,暗含金色花紋,厲芒森森,攝人心魄。就在劍脊根上鑲嵌著一顆青色寶珠,乍一看彷彿人的眼睛。旁邊陰刻『青瞳』兩個古體篆字,筆畫溫潤儒雅,韻味卓爾不凡。

  那些骷髏精見青瞳劍厲害,全已生了怯意。唯獨一個最高大的骷髏「嗷嗷」嘶吼,益發暴怒瘋狂,竟又猛衝上來。

  劉卓手握寶劍豪氣頓生,再沒絲毫畏懼,只覺敵人不過是一堆腐肉爛骨。非但沒躲反而合劍迎上,對準那骷髏精猛刺下去。不料骷髏力大無窮,寶劍刺中鬼爪同時,一股巨力反震而來。劉卓肉體凡胎不堪承受,就覺嗓子眼一甜,「哇」的噴出一口鮮血。正好青瞳劍橫在身前,鮮血迸濺浸染青鋒。



第2回月夜群狼

  劉卓被震的頭暈眼花,手腳無力,雖有寶劍在手,也再無力抵抗,心裡暗道一聲『我命休矣』!然而就在此時他手上的青瞳劍「吐吐」巨顫,竟掌握不住脫手而飛!

  只見寶劍竄到空中,驀地閃出一溜金霞。橙綃淡霧之中彷彿一條游龍,就往最近一直骷髏打去。劍光飛也似的在那骷髏胸腹一繞,立刻將其腰斬成兩段。

  餘下兩個骷髏才看出害怕,「啾啾」鬼嘯兩聲,轉身就往外跑。見那金光再起,旋風般席捲過去,「刷刷」劍起劍落。僅見一卷一繞,兩個骷髏全都散在地上,陰靈消散只剩了一堆枯敗的白骨。

  險死還生劉卓又驚又喜,看著如龍的金光在空中飛旋,喃喃語道:「飛劍!竟真是飛劍!」

  眨眼間鬼骨盡數消滅,那金色劍光在天上一旋,又直奔劉卓過來。剛才親眼看見妖物在劍下不堪一擊,此刻又迎面飛來,劉卓不禁驀然大驚,才想到萬一也被金光一繞,豈非立馬沒命!

  瞬間劍光已到了近前,劉卓只覺通體奇寒,來勢不減彷彿要穿身而過。他也不知飛劍神奇,若真有敵意早就風馳電掣,哪還容人看清來勢。

  劉卓驚魂未定,哪敢以身試劍,轉身就往外跑。逃出鬼宅之後,一頭扎入茶花林中。但那仙劍緊追在後,任憑他健步如飛也難甩開。

  山間樹林茂密,慌不擇路發命狂奔,也不知撞壞了多少嬌艷欲滴的野茶花。然而屋漏偏逢連陰雨,就在劉卓驚慌逃竄時,忽覺腳下一虛,一步踏空竟落下斷崖!心裡忽悠一下,只及閉目等死。

  所幸崖頭只有三丈多高,底下全是新嫩青草,土壤鬆軟如同棉被。「吧唧」一聲砸在地上,雖然摔的頭昏腦脹,卻並不致命。唯獨渾身疼痛,一時再難起身。

  劉卓正心裡暗罵,忽又想起身後飛劍。還沒等他回頭觀看,忽覺背心一疼,頓時心神巨顫,暗道一聲:「我命休矣!」眼仁往上一翻已昏死過去……

  夕陽西下,晚風乍起,劉卓打個寒戰甦醒過來。就覺渾身酸痛,饑寒交加,猛地打個噴嚏,終於確定自己還沒死。翻身坐起就覺身後軲轆下個東西,探手抓過一看,竟是核桃大一顆石子。這才恍然大悟,剛才一腳蹬空墜下斷崖,也帶鬆了崖頭土石。正巧一顆石子落在背上,他還以為被飛劍穿了心臟。

  劉卓哭笑不得,狠狠把那石子丟到遠處。復又感覺腦後絲絲涼意,回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。只見青瞳劍正靜靜懸在半空,閃著縷縷金光,也不似剛才那般兇猛。

  劉卓緩緩站起身來,心想:「早就聽說靈劍認主,剛才它在我手中飛出,莫非已認我為主了?」戰戰兢兢探手去抓劍柄,果然飛劍沒一絲掙扎已落在掌握。隨即劍上光芒收斂,就覺手上一沉,不禁又驚又喜,托著寶劍看了又看,珍如心肝愛不釋手。

  這才恍然大悟,原來剛才飛劍如影隨形並非追殺,而是要隨主人同行。

  把玩片刻,劉卓又想起飛劍騰空的奇跡,不由得躍躍欲試。信手把寶劍往前一拋,奇跡卻並沒出現,青瞳劍如同凡鐵墜到地上。雖然有些失落,但這結果也早在預料之中。仙劍雖有靈性,無奈他根本不會催動仙法,又無靈媒牽引,自然不能如剛才斬殺妖屍一般威風。

  又耽擱一會功夫天已黑透了,月上樹梢,銀華滿地。劉卓提著寶劍往四下望去。剛才只顧逃命,也不知跑到哪了,再找陶然村早已不知方向。

  本來今日就舟車勞頓,剛才又與妖怪拚鬥,劉卓早已身心具疲。現在就想洗個熱水澡,然後一直睡到大天亮。

  無奈白天黑夜景色全都不同,根本看不出來路在何處。所幸來時是往南走,現在往北去應該不差。

  劉卓強打精神,撣了撣身上塵土,背著月光直往北方行去。雖然神困體乏,但一想到手上的仙劍,就難抑制陣陣傻笑。

  月朗星稀,長雲慘淡,劉卓繞過一片低矮的灌木叢,來到一個山坡底下。那山坡高出四周許多,正好登上觀望,辨別方向。

  即使重生這十年,劉卓也全都生活在城裡,根本不知道孤身一人,在荒野裡趕夜路有多危險。

  他才上了那小山坡,還沒等往四外望去,忽覺一陣心悸。只見山坡另一頭的樹林裡陰森森閃著無數綠火,乍一望去足已不下數百,上下跳動似乎越來越近。

  劉卓白天才見了骷髏作祟,以為又遇上了鬼魅。不禁精神振奮,躍躍欲試的緊了緊手中寶劍。但等那綠火漸漸近了才看清楚,那可哪是什麼鬼火,竟是一群遊蕩的惡狼!

  這些巨狼全有三尺多高,經過一冬天的苦熬,渾身筋肉餓得精瘦。入夜天寒,狼口「呼呼」吐著熱氣,猩紅的舌頭伸在外頭,急喘不迭大約從遠處趕來。雙目閃著陰寒的凶光,死死盯著山坡頂上的劉卓。

  尤其為首的頭狼,竟有四尺多高,一身黑亮的長毛,壯碩的跟個牛犢子似的。斗大的狼頭猛地往上一揚,對著月亮長嘯一聲,陰森的厲吼直能傳出上百里。

  群狼彷彿接到了命令的士兵,立刻躁動起來,「嗚嗚」狼嘯此起彼伏。又等片刻那頭狼再次出聲,短促有力更像是狗叫。早就躍躍欲試的群狼,如同開弓的利箭,猛地衝了出去,眨眼間已到了山坡底下。

  剛才劉卓一看見狼群就知道不好,手中雖有仙家寶劍,無奈不知道御劍之法。一旦被惡狼撲住,立刻就得生吞活剝。趕緊四望尋找樹木,只要爬到樹上,等天一亮狼群自然知難而退。無奈四周全是禿山,最高的灌木還沒人高。

  眼看狼群衝來,劉卓已心急如焚。急中生智見不遠處有一塊巨石,能有五尺多高七八尺見方。尤其上面一頭高一頭低,中間還有個凹槽,委身其中至少不會腹背受敵。也許憑借手中寶劍抵擋一陣,若能逼退狼群還有一線生機。

  劉卓三步並作兩步,卻不知是今日太累,還是心慌意亂,一下竟沒爬上去!二次曲腿使足了力氣才躥上去。已聽見身後「呼呼」狼喘,趕緊斜身往那石凹裡一靠。就聽「嘎噠」一聲,衝在最前頭那惡狼一口咬在石上。力道之大竟繃斷了兩顆犬齒,更在石上留下數道深深的白痕。若剛才再慢一線,這一口定然啃在劉卓屁股上,逃不得骨斷筋折。

  劉卓驚魂未定,但他出手可不慢。手上寶劍一擺,就貫入那惡狼眉間。他畢竟曾練過幾日劍術,基本的刺擊並非難事,加之生死關頭更能激發潛力。

  青瞳劍鋒利無比,彷彿刺在一塊豆腐,輕而易舉貫穿了狼首。劉卓撤劍往外一帶,頓時腦漿橫飛血光迸濺。

  還沒等他多想,「倏」的又躥上一頭惡狼,直往面門撲來。「嗨!」劉卓吼了一聲,青瞳劍再往橫裡一掃。正從狼口斬中,旋掉了半邊腦袋,狼血如同噴泉衝起數尺高。惡狼雖已死了,但狼屍慣性還往上撞來。

  劉卓也真急了,沒等狼屍落在身上,抬腳就給踹了下去。群狼早就餓極,一見血腥氣味立刻獸性大發,撲上兩具狼屍,眨眼間連皮帶骨啃個乾淨。

  與此同時還有惡狼往石台上撲去。幸虧劉卓手上寶劍鋒利,挨著就死,碰著就傷。居高臨下左右抵擋,只須臾間竟斬殺十餘惡狼。只見他睚眥盡裂,目露凶光,渾身上下全是狼血,猶如一個浴血的修羅。唯獨那青瞳劍依然寒氣森森,刃上滴血不留……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2 AM

第3回險死還生

  月夜寒天,荒涼的曠野迴盪著淒厲的狼嘯,還有瘋狂的人吼聲。劉卓嗓子早就啞了,再沒又開始時那股宏亮的氣勢。雙臂彷彿灌了鉛,機械的揮動著寶劍。石台前面幾乎血流成河,狼屍堆在地上,填成了一個斜坡。

  那高大的頭狼靜靜的立在遠處,眼看著身邊部下越來越少,居然還沒絲毫退意,鐵了心就要吃了劉卓。

  此刻劉卓身體早就到了極限,唯獨心裡一股求生慾望還支持著。手指全都沒了知覺,只知緊握劍柄。他原來還寄望神劍能再次發威,只要劍光飛出,連妖怪全都殺了,更別說幾頭惡狼。只不過那寶劍全沒一點反應,甚至幾次他都想將寶劍拋出。只怕萬一拋出飛劍沒能成功,只需一瞬間就被群狼撕成碎片。

  劉卓手持寶劍又削去一隻狼頭,還沒等喘一口氣,乎覺頭上噴來一股熱氣。心下大吃一驚,猛地回頭一看,只見一個血盆大口,吐著腥臭的口氣,竟已近在咫尺!再不等他揮劍,那狼已飛撲下來,巨齒獠牙直往頸間咬去。

  劉卓嚇得肝膽俱裂,驚呼一聲,趕緊側身想躲,無奈早已神困體乏,手腳也不靈活。雖然避開了脖頸要害,肩膀卻被狼爪抓傷。皮開肉綻鮮血迸濺,幸虧身上裘袍還厚並沒傷到骨頭。麻木的手臂頓覺劇痛,身子一個趔歇,險些坐倒在地上。

  劉卓又疼又怒,猛地大喝一聲,心裡直湧出一股悍然之氣,眼珠子通紅閃著赫赫凶光。見那惡狼錯身而過,寶劍橫著一甩,正好斬在狼的後胯骨上,頓時開膛破肚屎血橫飛。那惡狼墜在地上還沒死絕,「哽哽」尖叫四腿亂蹬。

  雖然劉卓筋疲力盡,卻憑著寶劍鋒利並沒受傷。如今竟被抓傷,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,心頭一股激勁直撞頂門,竟捨了石台一躍而下,緊幾步上前一腳踏住那狼頸子,手腕一翻寶劍順著左腦貫顱而入。如此還不解恨,又把寶劍一轉,頓時紅白飛濺絞成一團血泥。

  劉卓拄劍而立,青瞳劍上鑲嵌那顆碧色珠子閃著淡淡的光華,隱約可見絲絲綠氣往他體內湧過去。他呼呼喘著粗氣,微微低頭翻眼珠盯著身前的十餘惡狼。原本溫文爾雅的書生,此刻竟比那些野獸還凶。

  那頭狼也微露怯意,稍微退了半步,但野獸天生的凶性還有瀰漫在空中的血腥味,更激發了它的獸性。「嗚嗚」低吼兩聲,猛地衝了上來,身後僅餘十餘頭惡狼也全都緊隨其後。

  再看劉卓渾身浴血氣勢如魔,眼看惡狼衝來,竟然也舉起寶劍針鋒相敵往前衝去。眼看兩者相撞一起,那頭狼一躍而起,竟然蹦起一丈多高,四爪回縮只探出血盆大口,就想一口把敵人咬死。卻沒想到迎面衝來的劉卓忽然人影一閃,竟消失不見了!

  那巨狼還在奇怪,卻已收勢不住,一頭撞在劉卓身後的石台上。剛才它已是全力衝刺,一撞之力何止數百斤!就聽「卡吧」一聲天靈撞碎脖頸挫折,當場就斷了生機。餘下那十餘惡狼全都愣住,沒想到頭領竟已死了!原本看著敵人殺了那些同伴,早就心驚膽寒了,唯獨懾於首領威勢不敢逃走。此刻再無顧忌,立刻夾著尾巴,「嗚嗚」低鳴兩聲,掉頭就鑽到後邊灌木叢中。

  此刻再找劉卓,只見他已躺倒在狼屍中間,竟累的昏死過去。原來剛才心間充斥一股戾氣,全憑心氣才想與惡狼硬拚。但他早就筋疲力盡,才沖了幾步一個沒注意,正好踩上一具狼屍,腳下一滑就摔了個狗吃屎,沒想到正好躲過那巨狼的致命一擊。

  只見長雲流風,漸漸雲開霧散,一片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。橫七豎八躺了百具狼屍,腥臭的狼血把土地全都染紅。劉卓四腳拉岔趴在地上,青瞳劍還死死攥在手裡。劍上那碧色的珠子依然吐著淡淡的青氣,只因外頭還還裹著一層淡淡的金色氤氳,彷彿被上了一道枷鎖。

  但那青氣陣陣沖湧,越來越盛,眼看就要掙脫束縛。金色的氤氳卻越來越淡,稍頃便已不能維持。驀地一閃全都斂入劍中。那青氣一失了制約立刻散開,眨眼間瀰漫開來,竟把方圓數十丈全都罩住。

  死傷的惡狼但凡被青光罩住,立刻從體內飛出一抹精光,匯聚到空中成了一團,一身精華全在其中。再看剩下那些狼屍竟如同經歷了數百年的腐爛風化,眨眼間就全成了細紗。大風一起飛天四散,再也看不出此處剛才經歷一場惡戰。

  青瞳劍上那碧珠熠熠閃爍,真如人眼一般射出深邃的目光。隨即長鯨吸水般,就把空中聚集的群狼精華全都吸乾。隨即青瞳劍上青光逸散,全都歸於無形。此刻劉卓還昏迷不醒,還不知剛才的奇異變化。

  也不知過了多久,劉卓再次甦醒過來,只覺身下又軟又暖,竟已到了床上。赫然想起前翻苦鬥惡狼險死還生,心有餘悸不禁驚出一身冷汗,又覺手上溫潤清涼竟還抓著劍柄。

  再往四外打量,這是一間精緻的暖閣,屋子不大,僅一副床榻已佔了大半,四外掛著錦緞的帷帳,只有對門一面用兩隻銅鉤左右掛著。地上擺著一隻三尺多高的紋畫鏤空的銅爐,冒著絲絲輕煙散出一股麝香。

  劉卓吐出一口氣,稍微動了一下身子坐起來。被子也隨著滑落,露出精壯的胸膛。尤其怪異被狼抓傷的肩膀竟沒絲毫痕跡,肌膚光潔彷彿根本就沒受傷。但他自己心裡清楚,當時一抓絕對不輕,幾乎傷到骨頭。

  還不等他多想,剛才一動已驚醒了床邊的人。只見一個豆蔻年華的紅衣少女正坐在床邊的木墩上。大約是太累了,俯身趴在床上睡著了。身子在臀間折起,又猛地收束在腰間,曲線更顯得驚心動魄。上身穿了一件藍色的緞子小襖,或許夢中覺著太緊,領口上兩個扣子全都解開,露出一片白得耀眼的肌膚。少女醒後還驀然不覺,揚起身來慵懶的揉揉眼睛。模樣竟已極美了,眉目如畫,氣質神采。尤其一雙媚眼,顧盼流轉,彷彿天上神妃下凡。

  少女見劉卓正笑著看她,那嬌艷欲滴的小臉驀地一愣,旋即露出大喜之色。也不顧及男女之嫌,撲在劉卓身上喜極而泣道:「劉哥哥!你都把珍兒嚇死了!」



第4回仙緣伊始

  原來少女就是沈俊斌的妹妹沈珍,只因沈家父母早亡,自小與兄長相依為命。數年前劉卓初來乍到與沈俊斌相識,還曾在沈府居住許久,那時沈珍還只有八九歲。沈家雖然豪富,人丁卻不旺盛,沈珍也沒有玩伴。只與劉卓年紀還相近,二人自然更親近。

  直到後來劉卓詩文揚名入京做事,相聚時間才漸漸少了。少女情懷詩般美妙,見那英俊瀟灑文采飛揚的少年郎,不自覺已芳心暗許。只不過那時年紀還小,不知男女愛情為何物,直到這些年身心長成,才自知竟已愛煞了那人。

  劉卓感覺心神飽滿,全沒一點疲憊乏累。輕嗅著飄來的淡淡體香,眼神已不由自的落在她那頗具規模的胸脯上。沈珍眼睛浮腫,神色疲憊,不知苦熬了多久。憐惜道:「我已睡了幾日吧?看吧珍兒累的,哥哥都心疼了。」

  沈珍撲上來也是情之所至,現在才知害羞,卻並沒急著爬起來,只小聲道:「三天了,那天回來管家就說哥哥來了,可等到晚上也沒見人回來。附近山裡總有狼群活動,兄長也急了,生恐哥哥遇上危險。選了二十多個青壯去尋人。沒想到才出去沒多遠,就看見哥哥一身血污倒在地上。」說時還露出心悸之色歎道:「當時可把人家嚇壞了,還以為……」

  原來那日劉卓迷路之後就往北走,已離著陶然村不遠了,只要再翻過一道山梁就能看見。

  劉卓也心有餘悸道:「是呀!這回真險些見不著珍兒妹子了,原想出去走走,沒想到竟遇上狼群。幸虧手有利器,才保住一條性命。」

  沈珍也歎道:「那日發現哥哥時,還想把劍取下,沒想到攥得死死的,又恐掰斷了手指,索性就一同放在床上了。」說時劉卓又舉起青瞳劍,只見劍鋒光華寒氣逼人,卻並無甚其他神奇。沈珍雖不是武夫,但家學淵源對金石古玩頗有研究,早就看出寶劍不同尋常,道:「真是柄好劍,可惜劍鞘不知失在何處了,也沒能找著。」

  劉卓對寶劍還有許多疑惑,也不欲再多說。這時沈俊斌也前來探望,互相寒暄幾句,劉卓只說在山中迷路,夜裡又遇上狼群。所幸人已平安無事,沈家兄妹也並沒追問。

  與那日劉卓醒來又過了三日,正逢艷陽高照春意更濃。劉卓穿了一身鬆散的白袍,青瞳劍早就請人重新配了劍鞘懸在腰間,整個人更顯得飄逸灑脫。他無論如何也忘不了,那日在荒宅中飛劍脫手凌空斬妖的場景。彷彿著了魔障,整日只想如何能再現神奇。無奈他對修真法術一竅不通,縱有仙劍也無緣驅馳。

  劉卓立在花園中正苦無良策,隨手折一枯枝,「卡吧」一聲輕響,正好合著身後傳來嬌呼:「劉哥哥!」循聲望去只見一抹紅影如燕奔來,不禁微微一愣。更少見沈珍如此打扮,非但眉角貼了金花,還畫眉塗紅,如雲秀髮高挽頭上,金釵裝點,珠鬟玲琅。身上穿了一條粉紅色的長裙,上身緊裹一件同色紋花小襖。身外還披了一條大紅緞的斗篷,只因提裙急行隨風飄揚,彷彿飛起一團紅雲。單等落在身邊,復又亭亭玉立,動靜之間全都賞心悅目。

  劉卓知道飛劍神奇,悶頭苦思也無用,索性不再多想,好整以暇道:「什麼事看把你高興的?」沈珍笑瞇瞇的一旋身子,瞬間斗篷裙擺全都綻開,彷彿一朵大紅色的牡丹花新新綻放。問道:「劉哥哥可覺今日有何不同?」劉卓笑道:「打扮的跟花兒似的,又換了新衣裳,莫非要出門麼?」

  沈珍不禁俏臉微紅,眼中喜色一閃便收,嬌聲道:「今天縣裡樓員外的高堂做壽,樓家與我家是世交,哥哥嫂子全去拜賀,帶著許多賀禮車馬。正趕上城裡開春市大集,我也想順著一路去看看。孤身一人大兄放心不下,若與劉哥哥同行定然無礙了。」

  這些日劉卓心頭鬱悶正想出去散心,如今佳人相邀怎能拒絕。微笑道:「洛陽縣的春市我還沒見過,聽說相當熱鬧啊!」說著已隨沈珍一同往外走去。到了門口就見三個僕役正往車上搬東西,大多是些山產土特之物。也有不少封好的匣子,份量不輕裡面非金既銀。看來那位樓家員外並非尋常人物,否則就算多年世交,老太太過壽也不用送這些禮物。

  又與沈俊斌夫婦打了招呼,二人要了兩匹馬就往洛陽縣城趕去。出了山坳拍馬疾馳十餘里,只見清幽幽的洛水緩緩南去,北岸立著一座並不大的小城。只因今日開春大集,經了一冬的苦熬,周近數百里的老百姓全都出山趕集。一則置辦油鹽醬醋,再則也趁著春耕前出來散散心。

  劉卓與沈珍縱馬入城,全都沒注意身後已跟了兩個尾巴。只見路邊立著兩個藍衣漢子,能有三十多歲的模樣。左邊那人年紀稍長,身材高大,偏偏生就一副尖嘴猴腮,一看就覺不是好人。右邊那個還更英俊,白白淨淨,五官端正,可惜賊眉鼠眼壞了氣質。

  二人全都盯著沈珍背影,難掩一臉淫邪之色。那白面漢子低聲竊語道:「哎!我說張哥,小蹄子夠水靈的,當年我在帝都都少見這樣絕色,要不咱們哥倆把她攝來樂樂?」那尖嘴猴腮的漢子也流露意動,嘿嘿淫笑道:「確實是人間佳色,應該還是完璧之身。若到了床上有小母馬那般烈性,那可就真夠味了!」

  話說這兩個漢子一個叫張順一個叫李全,原來全是混跡江湖的江洋大盜。後來機緣巧合遇上鬼子山陰靈洞的噬魂童子李金龍,見二人資質不錯又心狠手辣,正好以為臂助,就收為弟子傳授邪法。多年來倚仗法術,專門為非作歹。

  說起來鬼子山陰靈洞在修真界也是一處著名的門派,陰靈洞主柳道真修煉《六真合和經》,一身修為已至化境。唯獨《六真合和經》乃是一門雙修功法,須以男女交合採補陰陽修煉,被修真正道所不齒。張李二人的師父李金龍,正是柳道真的三弟子。

  且說那張順一提完璧之身,李全忽然眼睛一亮,眼看張順就要上前,趕緊將他拉住,壓低聲音道:「張哥且慢!此事還需從長計議!」



第5回禍從天降

  張順已是色受予魂,見李全阻攔已甚是不愈,道:「兄弟有話快將,莫讓那小娘兒們跑了。」

  李全好整以暇道:「張哥少安毋躁,一個凡人小娘,還能跑到哪去。我說咱們兄弟拜師也四五年了,還只修煉些入門法術。如此下去也難得師父真傳,更別說賜下一二降魔法寶,恐怕長生不老也成奢望!」

  張順本是個聰明人,立刻明白此中意思,道:「賢弟是說將此女送給師父享用?」

  李全點頭道:「我看此女非但絕色,更靈氣逼人,資質上佳,若能成師父雙修道侶,你我豈不大功一件!屆時師父高興,還能少了咱們好處!」

  張順也是大喜,縱身就要往城裡追去,幸虧李全手疾眼快將他拉住:「張哥莫非想把她抓來!」

  張順疑惑道:「不抓來怎麼獻給師父?」

  李全急道:「哥哥怎不想想,此事若成,那小妞日後與師父雙修,就是你我師娘,咱們焉敢有所不敬!」

  張順不禁倒吸一口冷氣,恍然大悟道:「哎呀!若非賢弟提醒,險些犯了大錯!」

  李全又道:「張哥且在後頭盯梢,切記不可驚動了那姑娘。我這就去跟師父稟報,至於如何處置,全憑師父做主,自然沒有你我的不是。」

  兩個賊人商量好後,分頭行動暫且不提。單說劉卓沈珍徒步穿過縣城,將馬匹寄放在城裡的客棧,再往北出城就終於到了集市。眼看人頭攢動,買賣興盛,各色擺攤叫賣的層出不窮。還有許多山裡人趁著去年秋末農閒,攢了許多山貨,製作成干,今春取出叫賣,更有個好價錢。

  沈珍手裡舉著一串紅艷艷的冰糖葫蘆東張西望,更有點目不暇接,還不知就要大禍臨頭。

  洛陽春市乃是周近百里的開春第一大集,來往買賣擺攤的不計其數。全年也只此一次,洛陽縣城北面一片數百畝的旱田全都被佔滿。只等過幾日農忙時開春下種,下次趕集就得移到城裡,規模不及此時十分之一。

  劉沈二人直逛到午時大過才興致勃勃的往城裡回去,手裡大包小綹拎了不少。直接回到存馬的客棧,沈俊斌夫婦早就等了多時。樓家老太太過壽,遠近賓客來了不少,招待打理人手不足。夫婦二人不想多擾早早告辭,先前就跟沈珍約定在此客棧匯合。

  原本沈珍還意猶未盡,準備在客棧吃些東西,再拉著兄嫂也同去逛逛。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,沒等片忽然艷陽斂去,北來寒風飄起雪花,剛才融融春意全都不見,餘下只有春寒料峭。

  風雪漸大,城外集市自然散了。眾人在客棧草草吃了一口就往沈家峪趕回去,生恐入夜雪大又被困在城中。終究是初春時節不如三九那麼寒冷,雪落在路上經行人一踏也存不住,才沒多久已非常泥濘。

  下雪之後風已停了,路邊樹丫枝杈枯草殘石上覆了一層白絨,瓊枝瀲灩,更顯華麗。沈俊斌心疼妹子,風雪雖然不大,也捨不得讓她冒雪騎馬,跟沈珍換了轎子,騎馬在前與劉卓並行。最後頭還有兩輛卸盡的空騾車,中間兩頂轎子一前一後,裡頭坐的正是妻子郭氏和妹子沈珍。

  雪花落在脖頸裡頭,劉卓不禁打了個寒顫,又緊了緊身上棉袍,心裡咒罵天氣無常。唯一所幸趕到家裡只有十數里路程,車馬再慢也用不許久。

  就在這時忽見迎面行來一個道人,風雪漫天竟只著了薄衫。看其邁步似緩,速度卻極快,若再細看,步履之下竟是踏雪無痕!看其體格彪猛,氣質陰戾,彷彿不是好人。此刻正往這邊打量,眼神全都盯著兩個轎子。

  剛才在集上劉卓就覺不對勁,彷彿總有人在暗處盯著,暗地留心也沒發現有何異常。起初還以為自己多心了,此時那種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。又回頭望了一眼,風雪寒冷,兩頂轎子全都落著綿簾,也看不見裡頭。

  劉卓心中暗道:「這些日全是些鬼魅怪事,只盼別出什麼亂子才好。」又扭頭對沈俊斌道:「雪勢又大了,沈兄招呼後邊轎夫趕些腳程,趕著天明速速回家免得節外生枝。」

  正在說話間,忽然天風乍起,眼見天際一片灰雲滾滾翻騰,宛如巨浪飆風壓來,速度飛快,眨眼已到了頭上。眾人正相顧震驚,那烏雲中猛地衝出一溜旋風,裹挾飛沙走石,直往下頭席捲過來。頓時天昏地暗,人喊馬嘶,已亂作一團。

  前後兩騾兩馬全都受驚,尤其沈俊斌不常騎馬,一個沒注意,胯下駑馬前蹄高高揚起,就把他掀翻在地,幸虧地上泥濘鬆軟並沒重傷。劉卓身下坐騎也躁動不安,卻被他一股蠻力捏住鬃毛強行按住,隨即一抖身上披風蓋住馬眼,才勉強安靜下來。

  就一瞬間狂風已把兩隻轎子全都掀翻,郭氏沈珍驚駭莫名,連滾帶爬出來,綢衫沾泥,鬢髮凌亂,形象好不狼狽。二人見沈俊斌跌在地上,大驚失色,趕緊上前去查看。沒想到怪風再至,也不顧那郭氏如何,直往沈珍腰上一卷,就已衝上天空。沈珍終究只是個小姑娘,直覺天旋地轉,腳下蹬空,心間「吐吐」一顫,便已人事不省。眼看被捲入天上烏雲,業已蹤跡不見。

  原來張順、李全分開之後,一個在背後盯梢,一個施展法術,直往西方紅線嶺奔去。紅線嶺有一座五竹洞,乃是李金龍的別府。

  李全回到洞中一說,那李金龍也立刻來了精神。他修煉邪法異於常人,尋常女子哪堪旦旦而伐。一個健壯女子不消幾日就陰水枯竭,一副癆病枯容。唯獨一同修煉陰陽互補,才能相生相繼,無奈玄陰女子萬中無一,全是可遇而不可求。

  李金龍問明情況已迫不及待,架起遁光尋來,遠遠就看見一行隊伍。他卻並不著急搶人,落下遁光佯裝路人,要看看是否真如李全所言。青緞子轎蒙哪能阻擋妖術窺探,妖人一見沈珍模樣,立刻大喜過望。

  原來沈珍非但模樣美艷,更天生玄陰之身,正是修真練道的坯子。這才捲起濃雲施展妖法,把沈珍給摞去。幸虧妖人還想與沈珍做個長久夫妻,特意控制法術,並沒傷著同行家人,免得結成仇恨不好馴服。

  說那妖雲來得快去的更快,就在天上一旋,便已滾滾西去。只留眾人人仰馬翻,唯一所幸並無重傷。劉卓騎在馬上驚魂未定,回頭見郭氏已扶起沈俊斌,二人全無大礙。然而再找沈珍,竟已蹤跡不見!再看迎面來那道人也沒了人影,尤其剛才烏雲狂風來的蹊蹺,更覺大事不好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3 AM

第6回雪姬素裳

  劉卓斷定沈珍被那怪風捲走,眼看烏雲遠去心急如焚。知那怪風烏雲絕非自然,定有妖怪從中作祟。又想到沈珍嬌俏可愛,竟要淪為妖怪吃食,只覺心如刀絞痛不自禁。他倒是沒想到妖人想要劫色,只因民間傳說妖怪吃人,便想當然以為沈珍定要沒命。

  其實從妖風襲來退去也只有一瞬間,劉卓的心思也全在一閃念。眼看天上烏雲遠去,也顧不得許多,雙腿猛地一夾馬腹,催動韁繩縱馬追去。同時大聲喝道:「珍兒被妖風刮走……」那劣馬雖鈍卻經不住疼痛,四蹄如飛發瘋似的奔出。沈俊斌夫婦驚魂未定,又聽沈珍落難,已心神大亂,更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不提沈俊斌夫婦如何驚恐焦急,單說劉卓縱馬急行,望著天上遠去的烏雲,手裡馬鞭掄起恨不得肋生雙翅。無奈劣馬終非神駿,發命狂奔百餘里就體力虛竭。

  眼看那妖雲越飛越遠,劉卓心急如焚,又忽見前頭閃出一個身材高大尖嘴猴腮的漢子。他已顧不得是否撞人,高聲喊喝「閃開」,催馬向前速度不減。沒想到那漢子非但不躲,反而步行迎上,眼看就被撞上,揚手竟按住馬頭!連人帶馬也數百斤,狂奔過來衝力何等巨大,若是常人早被撞飛,那漢子竟紋絲沒動!

  劉卓大吃一驚,恍然想起剛才集市上就曾數次見過此人,只因市場人多並沒在意。此時已知對方不是常人,強自壓下怒火,問道:「仙長何許人也,為何與我尋常百姓為難?再說萬事也可好好商量,何必非要綁了我家妹子!」

  張順「嘎嘎」怪笑道:「小子!實話告訴你吧!咱家師父看上你妹子了,結成夫妻修煉長生,日後自有享用無盡的好處。前方仙府非你所去,還不速速返回,別自找不爽,平白丟了性命。」

  原本劉卓以為沈珍要被妖怪吃掉,此刻知曉並無生命危險,也稍微放下心來。但一想到妖人倚仗邪法強逼成婚,一股惡氣直撞頂門。他早就知曉沈珍心思,對她也並非沒有愛意,此次前來正為探望佳人,怎能眼看她身陷魔掌。

  劉卓死死盯著敵人,打定主意要拚死一戰。忽然眼神錯過,往張順身後望去,臉色微微一變道:「大哥!你怎麼來了!」

  張順自恃妖法厲害,根本就沒把一個凡人放在眼裡。下意識的回頭一看,只見荒林古道全無一人。不禁心頭一顫,隨即腦後惡風不善,方知上了惡當。猛地甩頭回望,只見劉卓扯劍在手飛,衝過來對準他後心就猛刺下去。

  張順獰戾笑道:「豎子找死!」說時揚手點指,立刻飛出一道昏黃的劍光,直往刺來寶劍迎上。「鏘啷」一聲金鐵交鳴之聲,震得劉卓膀臂發麻,五內巨震。他原本心志奇堅,又逢心頭激怒,就算命死魂消也萬無退縮。猛地斷喝一聲,掌中青瞳劍不緩反急,力道更盛三分。

  張順原以為一個凡人書生能有多大本領,飛劍一出還不身首分家。沒想到劉卓手上竟是仙劍,兩劍一碰忽然展開一蓬金光,竟把他的飛劍撞退!妖人驀的一愣,隨即驚怒交加,不惜法力變換劍訣,並指往飛劍上一點,斷喝一聲:「給我殺!」只見那昏黃的劍光猛然一震,竟展開三丈多長,霍霍吞吐劍光,飛縱空中彷彿蛟龍。

  眼看敵人勢不可當,劉卓心頭一顫暗道:「我命休矣!」只下意識的舉起青瞳劍抵擋。沒想到兩廂一碰竟「轟隆」一聲巨響,青瞳劍放出數丈金光,比敵人飛劍還凌厲十倍,一下就把襲來飛劍撞飛出去。隨即脫出劉卓掌控,恍如神龍出海緊追上去,又對那飛劍猛力一斬。

  「鏘啷」一聲金鐵交鳴之音,震得人耳朵直疼,當即就把混黃的劍光給擊散了!然而劉卓終究肉體凡胎,哪受得這樣反震巨力,「哎呀」一聲慘叫飛出三四丈遠,撞在路旁樹上已昏死過去。

  青瞳劍雖是靈物,無奈主人靈識昏厥,它也再難逞威。震落敵人飛劍之後,已飛回劉卓身邊,懸在空中「嗚嗚」低鳴。

  起初張順還以為遇上隱世的高人,驚呼一聲轉身就想逃跑。唯獨心疼祭煉多年的飛劍,不捨就此遺棄捨命去撿。方一回頭才發現敵人已昏死過去,又見旁邊懸著一抹金色劍光,才如夢方醒,只是一柄仙劍作祟。

  驚魂稍定的張順更驚喜交加,在修真界中無論正邪,煉製防身武器大約脫不開『刀槍劍戟,斧鉞鉤叉』。雖然形制不同,本質大同小異,就以劍光為例,品質高低比較,以金光為上品,銀光次之,青光再次,至於其他各色駁雜全都落於下乘。剛才張順那柄光色昏黃飛劍,已是下品中的下品幾乎不入流。劉卓並未修真,僅憑青瞳劍的靈氣,將其劍光擊散也並不為奇。

  那張順按住心情,小心翼翼靠了過去。此刻他心裡已樂開了花,終於時來運轉。別說是他,就算噬魂童子李金龍也只有一柄青色飛劍,平時視為珍寶從不輕易示人。

  不過張順也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,並沒想把寶劍佔為己有。只想得來獻給師父,自有享用不盡的好處。不過此寮天生福薄,哪堪此等重寶入手,更作惡多端,合該命絕在此。

  還沒等張順靠近青瞳劍,忽見一道白光從天而降,眼看往那仙劍落去。張順微微一愣,已被寶物蒙蔽了心智,哪容得寶劍落入旁人手中。厲聲大喝:「寶劍是我的!」隨即推手放出一片灰色妖氣,直往那白光打去。

  只聽有人輕輕「哼」了一聲,隨即那白光中分出一抹銀針似的精光,飛矢般打在妖氣上。驟聽「呲呲」作響,妖氣如同春風化雪消弭無形。銀色光針去勢不減,直往張順眉心刺去。妖人大驚失色張口欲呼,無奈光針太快,沒等發聲,已血光迸濺死在當場。

  天上銀光翩翩落下,從中顯出一個白衣女子,眼神冷漠的瞟了一眼妖人屍首,輕蔑「哼」了一聲。妖人眉心傷口銀光一閃,「彭」的一聲頭顱炸開腦漿迸裂,從中衝出一道三尺多長的銀色劍光,皎潔如月,滴血不沾,已落到那女子手中。

  再看那女子一身雪衣素裳,離地尺高懸身虛立,映著漫天雪花,彷彿雪姬素女仙界靈葩。唯獨臉色冷漠更盛寒冰,視人性命如同草芥。

  女子瞟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劉卓,娥眉微微一蹙。又望向懸在一旁的青瞳劍,眼神中難得閃出一絲溫柔。探手已抓住劍柄,沒想到青瞳劍猛地一顫,金光綻開脫出掌控,劍鋒橫指森森逼人。

  白衣女子微微一愣,見青瞳劍始終不離劉卓左右,已知仙劍認主不可強奪。嬌顏更顯淒然,清淚順著臉頰落下,喃喃道:「師父!莫非你真遭了大劫,竟連飛劍都成了旁人之物。」說著眼色愈加狠戾,惡狠狠的瞪著倒在地上的劉卓。玉雕似的小手緩緩抬起,鬆散的水緞袖子落在臂彎,顯出一截荷藕似的小臂。對準劉卓天靈緩緩按下,竟要痛下殺手!



第7回仙子師父

  也不知過了多久,劉卓輕哼一聲甦醒過來。猛地想起之前妖人打來飛劍,眼看命在旦夕,乍然一驚坐了起來。「呼呼」喘著粗氣,摸著胸口「嘣嘣」直跳,才知自己還沒死。

  驚魂稍定,打量所在之地。這時一間不太大的精緻小榭,大約兩丈見方,紅柱紅窗,金格圍梁。窗下半埔土炕,鋪著錦緞褥子,炕上左右擺著兩隻花梨木的小茶幾。左邊幾上放著一隻青花美人瓶,瓶口插著一支碩大的靈芝,提鼻子一聞還有淡淡藥香。右邊幾上放著一口巴掌大銅壺,精緻小巧,外形古拙。

  劉卓一見那銅壺,頓覺口乾舌燥,執起銅壺晃了晃,見還有些水,幾上也沒茶碗茶杯,索性對嘴灌了一口。清洌甘甜,好不解渴,又牛飲一通,把壺中泉水喝了大半。再看牆壁上掛著兩幅字畫,雖然筆力沉厚,終究難掩脂粉氣色,料定是個女子的手筆。

  那字幅底下一張八仙桌,青瞳劍正安然擺在桌上。旁邊還放了一條並沒繡完的絲絹帕子。用竹撐子繃緊,一朵桃粉色的牡丹花已初具模樣,陣腳細密,精娟秀美。

  劉卓起身下炕,取過寶劍,隨手拿起帕子細看。一股淡淡幽香撲鼻而來,並沒見屋裡熏香花露,大約是此處主人身上體香。

  劉卓握住寶劍,心裡合計:「難道妖人良心發現,當時竟沒下毒手?這裡又像是女子閨閣,莫非我被仙女救了?」復又灑然笑道:「就算這世上真有仙女,大約也沒閒心來救我把!」

  劉卓呼了兩聲「可有人在」也不見回音,就自己出了門外。只見青山環繞,柳林如新。屋外門前儘是青鬱鬱的毛竹,連成大片,拽拽隨風。只有門前一條花色石子結成的小路通入竹林,又往東一拐,終究看不見盡頭。

  順路進了竹林,行出十丈又一拐彎,可見前方一片十餘畝大小的水窪。荷葉鋪排密密麻麻,數百朵簸箕大的蓮花映在其間。此時已是下午,眼看斜陽竹影,水色荷花,在微風中爭妍鬥艷。蓮花荷葉清香襲來,物清景秀,令人心曠神怡。

  不覺已走到塘邊,那蓮花清秀憐人,雖然心中有事,難免多看幾眼。忽然荷塘中間動了兩下,還以為風來搖曳,卻見一朵粉色蓮花居然倒了!正覺可惜時,忽又見那荷花長起,直高出於眾尚不停止。

  劉卓站在岸上遙望,不禁心裡砰然一動。原來那荷花已折,被人執在手中,花下一個白衣女子,腳踏青萍浮在水上,正往這邊望來。因舉著荷花,水袖舒展已落在臂彎,露出一截又白又嫩新藕似的皓腕。雲裳素衣,玉面朱唇,雲鬢霧鬟,明眸皓齒,尤其細腰雪膚,站在蓮花荷葉中,艷陽照映,人面蓮花交映流輝,益發顯得神采照人,美絕人寰。

  劉卓立在池邊已看的癡了,沈珍已算是人間佳色,相比此女就顯得青澀稚嫩。又見那素衣女子身如鵝毛輕輕飄起,亦如燕行落在地上,眼神冷逸,言語淡漠,彷彿萬年不化的積冰。道:「你醒了。」

  劉卓還是第一次見人飛行,心中驚詫無以復加,才知面前女子竟真是個仙女。聽其說話如夢方醒,趕緊躬身施禮道:「晚生劉卓,拜見荷花仙子。」

  那女子娥眉微蹙,暗惱他胡亂起名,又瞟了一眼腰間的青瞳劍,冷冷問道:「此劍何處得來?」劉卓本來聰明絕頂,聽出話音不善,更想不出任何端倪,不敢胡亂揣測,只有實話實說。就把那日誤入陰宅得青瞳劍的經過講了一遍。

  女子靜靜傾聽,等劉卓講完才緩緩舒了一口氣,又沉吟片刻才道:「這柄青瞳劍原本是我師父元化真人的隨身佩劍,既然被你得來也算一番機緣,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弟子。」說罷已飄身而起直往竹林中飛去。

  原來這絕美的仙子名叫秦瑤靜,乃是終南山混元派的修真。剛才所言元化真人本名叫李雲慈,是混元派的上代長老,度過三次天劫,煉就一身混元真氣,修為已至當世絕頂。

  七日之前元化真人拜訪故友之後忽然失蹤,秦瑤靜猜出師父遇上大難,四方尋覓也無所得。今日正巧在洛陽附近,忽然感到青瞳劍的氣息,趕緊尋蹤過去。她本來就生性冷逸,除了師父連教中同門也極少交往。知道師父遇險更心焦氣躁,早就耗盡了耐心。看見張順一身邪氣竟要奪劍,不禁怒從心頭起,飛出劍光將其擊殺。

  又見青瞳劍認了新主,便知師父已凶多吉少。不禁又驚又怒,當時就想連著劉卓一塊殺了洩憤。但見他只是個凡人,竟能得青瞳劍的認可,乃是機緣造化,這才壓下心思把他救回終南山。

  劉卓還不知已在鬼門關走了一朝,一聽秦瑤靜要收他為徒,立刻驚喜交加,趕忙想行禮拜師,卻見荷花仙子已飛走了。心想:「這仙子師父也真美,只可惜像塊冰疙瘩。」

  一邊胡思亂想,急著順路回去。劉卓進屋一看,果然秦瑤靜已坐在炕上,正捧著那小壺喝水。心裡不禁一慌,雖然他早見慣了豪門貴婦大家名媛,但面對這冷逸美艷的仙子師父,可不敢心生半點褻瀆。見其捧壺飲水,嬌艷的櫻唇嘬在壺嘴上,又想起剛才也含著那壺嘴,便怎也止不住心神蕩漾。

  秦瑤靜見他傻楞楞的立在門口,不禁峨眉輕蹙冷道:「還不過來拜師,莫非你瞧不起我是個女子,不願跟我學道麼?」

  劉卓驀地一驚,也覺剛才失態了,心裡自嘲想:「劉卓啊!你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年麼?只與人同用了一隻茶壺,便暗自竊喜,豈不太沒出息了!」好整以暇恭恭敬敬行了大禮道:「弟子劉卓,拜見師父。」

  秦瑤靜受了叩拜,點點頭道:「我收你為徒全看在青瞳劍認你為主。此劍是你師祖的愛惜之物,你若修煉不勤辱沒此劍,不用旁人我先殺你。」說時劉卓就覺通身籠罩寒氣,手腳發軟竟要再次跪倒!

  劉卓也是昂當男兒,剛才叩拜師父並非羞恥。如今若被一個女子氣勢嚇倒,還焉有臉面活在世上。也上來倔勁,暗地把牙一咬,吃奶的勁全都用出,強項挺立,怒目對視道:「師父放心,弟子平生從不落在人後,將來未必不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。」



第8回築基

  其實秦瑤靜本來無意恃強欺人,只不過剛才想起師父凶多吉少,心情沉重不自覺發出氣勢。沒想到引起劉卓反彈,還放出大話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。

  秦瑤靜美目流轉,瞟了他一眼冷冰冰說道:「算你還有幾分骨氣。」其實她心裡也不禁佩服,畢竟劉卓還只是個凡人,竟能全憑意志頂住她的氣勢已非常難能可貴。又說道:「你需記住,日後就是混元道派的弟子,這裡是終南山疊翠風的蘿雅軒,我名叫秦瑤靜。我教宗主乃是蒼虛真人,你可稱其師伯,至於其他教中長輩,來日相見再行引薦。」

  劉卓剛才只是狂言銘志,面對這冷若冰霜的仙子師父,他可不敢稍微放肆,趕緊應道:「弟子記住了。」

  秦瑤靜點頭接道:「今天時辰已晚了,你先去休息吧,明日再傳你凝氣練道之法。出門左走三十丈還有一間精舍,日後你就住在那邊。」

  劉卓看出仙子師父心煩意亂,想要打發他走,但此時還有急事不能不說。躊躇著再次施禮道:「弟子還有一事相求,懇請師父應允。」

  「講」秦瑤靜只冷冷吐出一個字,彷彿來了一陣寒風,險些把劉卓下面的話給凍回去。但為了沈珍的安危,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:「啟稟師父,弟子還有個義妹,被妖人施法摞去,懇請師父施以援手,免她遭了妖人毒手。」

  秦瑤靜沉吟片刻:「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。她既然遭了妖人擄掠,便是命裡該有此劫。你可知她生辰八字,我先推算一卦。若她命不該絕,去救來也無妨。但若她氣數已盡,我也不可能違逆天意。」

  劉卓不知修真界的規矩,首次聽說辦事之前還得先算卦。但此刻有求於人,也不敢多說其他,趕緊報出沈珍的生辰八字。

  只見秦瑤靜扭身從旁邊的炕櫃裡取出一支缽盂大的灰色龜甲,還有幾枚磨得發亮的銅錢。唸唸有詞將那銅錢往龜甲裡一拋,「嘩呤呤」一陣清脆的鳴音,隨即掐指演算,半天也沒出聲。

  劉卓從旁看著,心裡七上八下,更恐仙子師父算出沈珍噩運。不等片刻秦瑤靜已收了法術,劉卓趕緊問道:「師父演算如何?」

  秦瑤靜收起龜甲,一邊講道:「那女娃福源深厚,自然不用你去操心。此番雖然遇上凶險,卻會因禍得福,引來一番仙緣。你只需專心修煉,日後早晚還有相見一日。」

  聽到了這種結果,劉卓也不能鬆一口氣,趕緊道:「先前我聽那妖人說,他師父看上珍兒,要強逼成婚。珍兒性子剛烈,要是萬一……」

  秦瑤靜瞅他一眼,大約看出劉卓喜愛沈珍,眼中難得閃出一絲柔和,語氣還依然冰冷:「那妖人乃是紅線嶺的噬魂童子李金龍,憑他哪有福緣消受玄陰之女。你只需刻苦修煉,來日才有能力助她脫劫。」

  劉卓聽著有點玄乎,但新拜師父也不敢置疑,知曉沈珍平安無事也就暫且放心。至於其他現在也是有心無力,又躬身施禮退出了門外。離開那屋子十餘丈了,才稍微吐出一口氣,心想:「這仙子師父還真是冷若冰霜,就算當初頭次見了皇上,也沒感覺這麼大壓力。」隨即嘴角又牽出一絲微笑:「不過師父也真美,前世今生加在一塊也幾十年了,還沒見過這麼美的人兒。」

  胡思亂想時已順路走到另一間精舍外頭,雖然心裡還擔心沈珍,但現在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。推門進了屋裡,與剛才那屋子格局相當,唯獨少了許多生活陳設。雖然屋裡乾淨整潔,卻少了一股人氣,想必多時不曾住人了。

  劉卓一屁股坐在炕上便不願起來,懶洋洋的蹬掉了鞋子,又從腰間取下寶劍,輕拂著劍鞘喃喃歎道:「青瞳啊青瞳!上天將你賜給我,你說我也能成仙麼?」劍雖有靈卻不能說話,只輕輕一顫閃出淡淡的金光,但此刻劉卓已眼皮沉重昏昏睡去。

  天色漸明,朝霞如火。劉卓還徜徉在夢鄉,乎覺一陣冰寒,打個冷戰猛地醒了過來。只見門口一襲白影已轉身離去,復又聞聽黃鸝似的聲音說道:「別忘了你的誓言,若不能刻苦修煉,想要青出於藍,無異於癡人說夢。」

  劉卓吁出一口氣,心中苦笑:「我這師父莫非天生就是個冰塊,竟站在身邊已覺渾身發寒。」更不敢耽擱,趕緊起身收拾。見門口臉盆架上已盛滿一盆清水,一旁乾淨毛巾水杯全都備好。劉卓洗了一把臉,取過毛巾還有淡淡香味,就與秦瑤靜身上味道一樣。心想:「終究是個女子,也許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冷冰冰的吧。」

  待出了門外已見秦瑤靜順著路徑往遠處行去,劉卓緊了幾步追上,道:「弟子給師父請安了。」秦瑤靜微微愣了一下,大約還沒習慣有人跟她叫師父吧,輕輕點點頭道:「一應俗禮不用拘泥。」隨即舉起手掌,精光閃爍就顯出了一顆金色的丸子:「此處乃是終南山絕頂,已高出雲端,天外罡風四季不斷,因有仙陣護持才全無所覺。你且先服了這顆靈丹,免得到了外頭被罡風吹化。」

  劉卓心頭一顫,心想:「還真是神仙境地,連風都能把人吹死!」但師父有令不敢怠慢,趕緊取過丹丸丟入口中。一股藥香沁透口鼻,隨即彷彿吞了一團烈火,猛地衝入喉內,要燒燬五臟似的!痛呼一聲險些栽倒。但那熱流來得快去得更快,轉眼間就消失不見,體內劇痛也全都不見。

  秦瑤靜見他沒有不良反應,已接著往前走去,一邊說道:「吃了丹藥之後,可助你凝氣鑄體,待會出了仙陣,也不至被罡風吹死。」說時二人沿著石子小路走出百餘丈,就見前頭五彩光嵐閃動,彷彿一片巨大的光幕一直連到高空。

  秦瑤靜一閃身進了那光幕就再看不見蹤跡。劉卓便知定是到了仙陣邊緣,只要出去就是那能把人吹死的罡風,不禁有點心情忐忑。但他更不願在一個女人面前露怯,雖然那女人是他師父。索性已把心一橫,一步跨到那光幕中。

  劉卓就覺身子一震,彷彿一朝到了北極,寒風刺骨,陰氣襲人,彷彿手腳都要被凍僵了。幸虧心間湧出一團熱氣,才感覺舒服許多。稍微定神往四外尋覓,只見秦瑤靜已到了數丈外,定身立在一株蒼松下頭,再往前去就是無邊雲海萬丈深淵。

  劉卓忍著刺骨的寒風,咬牙往前走去。反觀秦瑤靜彷彿春日遊園,那罡風來了竟只能稍微拂起她的衣角。見劉卓來了伸手一指樹下一塊尺餘高的石台說道:「你已並非稚齡,早就過了築基的良機,雖然資質頗佳,但如今再修煉道法,還需以外力相助開闢經脈。或許有點疼,你需盡量忍著。」

  說著不容劉卓說話,伸出手按住他的天靈。一隻小手放在頭上,劉卓還來不及細細體味那般軟膩,就覺泰山壓頂般,一股巨力灌頂而入。那小手按在頭上輕輕顫動,一股熱力順著天靈直通內府丹田,又流經通身四肢。不消片刻已遍體燥熱,彷彿全身按摩舒適無比。

  劉卓不敢分心,趕緊沉住心神,靜靜感受體內變化。片刻之後忽聽秦瑤靜喜道:「想不到你天生元神渾厚,丹田元氣也足,竟比尋常人兩倍還多,也不枉我收你為徒。」隨即身子一旋到了劉卓背後,另隻手已抵在他後心,說道:「閉目凝神,想像隨我真氣在體內經脈運行。」

  劉卓感覺腹下丹田猛地湧出一股熱流,彷彿一直小老鼠在體內亂竄,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。只見他滿臉張的通紅,腹下陽根早就堅硬如鐵高高聳起,渾身汗如雨下,胸口憋住一口悶氣,呼不出來更別提多難受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3 AM

第9回混元真經

  劉卓雖然曾讀過一些醫書,也全是走馬觀花,只知道一個大概。至於身上經脈五臟內府,全都不甚明白。此刻那熱流在體內運行只能盡力牢記路徑,人體經脈何其複雜,就算他再聰明也不可能一蹴而就。足足運行三十六周天,才把經脈路線記牢。

  秦瑤靜鬆開雙手道:「你以此法坐功,須得滿了七七四十九日,才能開闢經脈穩定基礎,屆時百脈通暢,百病全消,日後運氣調息,才可毫無阻滯。」說時又從腰間的繡囊中取出一顆紫紅色的藥丸道:「你才修煉道法,不能餐風飲露,這顆丸子可頂十斗米飯,保你這數十日不覺飢餓。」說罷已留下丸子飄然而去。

  劉卓生恐忘了剛才的運行路線,趕緊吞下丸子,又繼續凝神行氣。他原本全無基礎,更生恐稍微疏漏就要鑄成大錯,日日修煉如履薄冰。日昇月落,時光如同白駒過隙,轉眼間四十九日已過,終於並沒弄出任何差池。此刻在劉卓體內已生成一股熱流,就算不用刻意驅動,也全都按照固定路線不停運轉。

  到了四十九日頭上,劉卓還不懈怠,正在行氣練功,忽聽耳邊傳來呼喚:「時辰已到,可收了功法,直接來我屋裡說話。」

  劉卓驀地一愣,睜開眼睛四處尋人,卻沒見任何蹤跡,才知道是仙家的傳音法術。心想:「修真仙術果然神奇,若練成此法,豈不比手機還方便!」隨即起身順著來路回去,剛才還不覺異樣,此刻才覺身輕體健,還從沒如此輕鬆暢快。

  這次再來已輕車熟路,到屋裡時秦瑤靜坐在炕上,大概閒著無事正穿針引線。水藍色的青綢上,一副鴛鴦戲水的圖案初具規模。唯獨那小布片讓劉卓看了,不禁血脈噴張,竟是一條貼身的肚兜。想必她平時獨自生活慣了,剛才也並沒多想,此刻見了劉卓模樣,才自覺羞澀,趕緊將停手藏在身後。

  劉卓深知女兒家心思善變,生恐她惱羞成怒,若無其事道:「弟子回來。」

  秦瑤靜也看他一眼道:「不錯,頭次煉氣就能聚起真元已非常難得。今天就教你築基入道的法門。」劉卓暗自欣喜,原本隻言片語已聽出,修真全是從小就入門,還擔心自己年紀大了,此刻聽見仙子師父肯定才放心。

  秦瑤靜接著說道:「修真之道所求乃是自我完善自我昇華的過程,通過吸收天地靈氣,體悟天地運行的規律。你需記住非但要勤修苦練,還需感悟天地至理,否則終究落於下乘。」

  不用劉卓應聲,她又接著說道:「修真界中分支流派眾多,大抵上已分成四股:道家、佛門、魔教和雜家。倒也並無正邪之分,只是按照功法淵源由來。咱們混元派乃是道門正宗,傳承至今已歷五代三千餘年,在修真界算是名門大派。記著日後若外出行走,遇上有人挑釁可不用忍氣吞聲。」

  劉卓點了點頭,心想:「看來修真界也不太平啊!先把這話擺在前頭,看來日後也少不得與人爭鬥。」

  秦瑤靜又道:「雖然流派眾多,但萬變不離其宗,大體分為築基,煉氣,金丹,元嬰,凝神,天劫,一共六個層次。前五個階段又可細分初期、中期、後期,唯獨天劫需度四次,之後便可飛昇天外仙府。但那至少千年功夫才能達到,於你來說還遙不可及。前日你聚斂元氣,已算進入築基,何時到了煉氣,就可駕馭飛劍凌空禦敵。」

  劉卓難忍心頭大喜,又好奇的看了一下仙子師父,問道:「不知師父已到了什麼層次?」秦瑤靜早料到他有此疑問,應道:「我修煉三百年,十年前才剛到凝神期。」劉卓不禁暗自乍舌,更體會到在修真界萬萬不可以貌取人。

  秦瑤靜接道:「你的資質不錯,我看不許十年就能完成築基,再十年可練成真氣。一旦在丹田紫府結成金丹就算登堂入室,可下山行走歷練積修功德。」

  劉卓嚥了口唾沫,猶豫著問道:「那個……還不知師祖他老人家到了什麼境界?」當初他曾放出豪言壯語,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,總得先知道目標再哪。

  秦瑤靜那精緻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,圓潤豐腴的下巴微微揚起,驕傲道:「你師祖已度過三次天劫,但他的修為已遠勝度過四次天劫,卻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一直不肯渡劫飛昇。沒想到……」一言未盡卻戛然而止。

  劉卓心知定有隱情,見她不願多說,也並沒再問免得遭人煩。片刻後秦瑤靜已恢復常態,淡淡道:「今日我就傳你《混元真經》,此書乃是我教根基寶典,只有教中嫡門的入室弟子才可修煉。咱們蘿雅軒這一脈也只有你我二人,倒是不分親疏,只傳給你也就罷了。」

  原來混元道派乃是北方著名的洞天福地,教中數百弟子,也不可能一視同仁。教中一共十三長老,也就分成十三支系。其餘各家全都廣收門徒,少則十餘多則上百。選擇其中一二個資質福緣最好的,才會收為入室弟子,作為接班人培養。唯獨秦瑤靜原來只願與元化真人獨處,最討厭收徒弟,卻讓劉卓撿了個大便宜。

  說時秦瑤靜從旁邊櫃中取出一支黃綾子做成的卷軸,展開之後竟只有一片空白。又見她隨手在上一揮,驀地閃出一片精光,那卷軸中顯出一個極小的黑點,如同蚯蚓般在絹布上留下字跡。

  因那卷軸只有巴掌大小,上面生成字跡如同蒼蠅大小,劉卓立在遠處根本看不見,秦瑤靜索性叫他來炕上同坐。那數尺見方的小炕上,素綃白衣的少女與英俊儒雅的少年聯袂而坐,挨肩聚首已湊成了一對,就彷彿金童玉女一般。

  眼看日頭往西轉,劉卓終於把《混元真經》的開篇築基記牢。又當場依法修煉,確定無誤才算合格。秦瑤靜這不負責任的師父再次偷懶,就丟下一句『依法修煉』,就想把劉卓給打發回去。

  但當劉卓走到門口時,她又猛然想起了什麼,趕緊把他喝住。手掌一翻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支青色的瓷瓶,推開塞子從中傾出一顆淡綠色的丸子,道:「這顆洗髓丹回去再吃,你屋後面繞過樹林就有一眼溫泉,事後可往那沐浴。」

  一聽名字劉卓就猜出靈丹功用,有滌蕩經脈清除雜質的功效,否則也不用特意提醒在何處能洗澡。



第10回碧珠

  且說劉卓回了住處之後就把那洗髓丹服下,又喝了些許泉水,不多時就覺腹下絞痛,趕緊衝到屋外。仙府靈地哪有五穀輪迴之所,只能尋了一處僻靜地方。才一蹲下就如長江洩水,一發不可收拾。尤其味道奇臭無比,險些把他自己都熏得暈了過去。

  等到片刻之後站起身來,體內於毒盡去,頓覺身子輕鬆。彷彿耳目全都更清明,眼看那鬱鬱蔥蔥的草樹,竟比往日看去還更嫩綠鮮艷。又覺身上發粘,竟已出了一身大汗,還從毛孔空湧出一層泥漬。

  劉卓渾身又粘又臭,趕緊辨認方向,順著樹林走去。遠遠就望見數十丈外一片水光粼粼,還往上冒著熱氣。中間突出一塊山石,汩汩往外湧著溫熱的泉水,把那池子擠成了月牙形。

  劉卓身上難受,也並沒多留意,三下五除二脫了衣裳,試了試水溫不涼不熱恰到好處。水池並不太深,只及他腰間,泉水很清卻因上面覆了一層霧氣,看不清水下狀況。他直接走到泉眼底下,靠著石壁坐下,上頭噴出泉水還能衝著腦袋。

  不用使勁搓洗,身上泥漬合著汗水已全都掉了。只不過難得舒舒服服泡著溫泉,劉卓也並沒急著起身,索性瞇起眼睛小憩片刻。然而還沒過片刻,忽聽有人撥動水聲。

  劉卓也驀地一愣,睜開眼睛往四外望去,也沒看見還有旁人。但水聲就在耳邊,已越來越近了。他心裡還納悶,忽見旁邊探出一個腦袋,生的眉清目秀,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。烏黑的長髮全都打濕了貼在雪玉似的肌膚上,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劉卓,一下還沒反應過來。胸前山峰隆起已頗具規模,嵌著兩點淡淡的粉紅,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,彷彿水中玉女霧氣仙姬。

  劉卓也嚇了一跳,不過他終究是個男子,這種情況總是不吃虧,好整以暇送出一個微笑。那少女如夢方醒,頓時羞得滿臉通紅,連胸口都湧起一片潮紅。「呀」的驚呼一聲,雙臂抱胸扭頭就往回跑。

  少女本來身材不高,水面幾乎到了她胸口,此時心慌意亂,腳下一滑「噗通」一聲就跌在池裡。劉卓見她手腳亂撓,顯然不識水性,生恐再出意外,趕緊上前救援。少女驚魂未定,早就忘了男女之嫌,彷彿八爪魚似的盤到劉卓身上。

  劉卓只覺胸前兩團軟膩,鼻下就是少女的秀髮,還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氣。他原本也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,尤其築基修煉之後,體內元氣益發雄壯,稍微受些刺激就已陽根大壯。只不過這少女來歷不明,又是初次見面,尤其仙山洞府哪有一個常人,雖然箭在弦上卻不敢亂髮。

  少女「呼呼」喘了幾口粗氣,稍微穩定心神,才覺姿勢曖昧。又羞又怯趕緊掙扎下來,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,頭也不回的逃走了。

  劉卓望著那窈窕身影,不禁心猿意馬。忽又想起冷若冰霜的仙子師父,沒由來的打個寒戰。隨即沈珍那嬌俏可愛的模樣浮現在腦海,心頭湧上一股酸澀。雖說秦瑤靜斷言沈珍必將因禍得福,卻不知此時到底怎麼樣了。

  劉卓再無獵艷閒心,捧起水猛地洗了幾把臉,站起身來就往回走去,現在當務之急還是修煉仙法,早日練成飛劍神術,才有可能幫著沈珍脫離妖穴。

  劉卓回到自家,摒棄心頭雜念,依照剛才所學《混元真經》的妙法,調動丹田內的真氣。《混元真經》雖是道教秘法,不過築基階段並不複雜。並沒費多大功夫,就驅動真氣在體內繞行一個周天。

  但劉卓入定靜修之後,卻不知青瞳劍竟生了奇異的變化。只見隨他真元運轉,身邊的寶劍已閃出淡淡青光。尤其鑲嵌在劍上的青色珠子,熠熠生輝經彷彿碧璽明月,閃動幾次竟脫開寶劍飛了出來!懸在劉卓頭上拽拽飄搖,隨即從中湧出一股青氣,順著天靈全都灌入體內。

  與此同時劉卓就覺心神一顫,原本溫順的真元,忽然如同脫韁的野馬,運行速度猛然提升十倍。他心下大吃一驚,強自鎮定心神,還想盡力控制真元。無奈任憑如何集中精神,那真元就彷彿瘋了根本不聽控制。

  不用三個周天,劉卓已覺筋脈如同火燒,整個身子都要炸開。他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,還以為初次行功出了差池,引動走火入魔了。心裡暗道一聲「我命休矣」,隨即就已昏死過去。尤其奇怪劉卓雖失了知覺,體內真元卻並沒消散,反而運轉更加急速。那青色的珠子吞吐青氣縈繞旋飛,隨著時間推移,劉卓已被青色的碧光罩住,成了一個光球。

  轉眼間就已過去三個月,秦瑤靜本來也沒有當師父的自覺。自從那日解說《混元真經》之後,就把劉卓給拋到了腦後。尤其她已活了數百年,三個月對她來說,也與三天沒什麼差別,全沒料到那新收的徒弟會出問題。

  再說劉卓昏聵三月毫無知覺,全都不知他身子已有翻天覆地的變化。那碧珠放出青氣無時無刻不在改造他的身體,同時聚斂外界靈氣灌入體內,強行運轉真元推動修煉進度。起初劉卓經脈脆弱,數次被強猛的真元撐破。幸虧碧珠另有神奇,只要青光一閃,立刻將損傷治癒,經脈堅韌更盛重前。雖然略顯拔苗助長,但三月過去劉卓度過築基期,已是不爭的事實。

  又過十餘日,劉卓終於恢復了神智,短短三月體內真元竟增長百倍,他不禁又驚又喜。趕緊以神念控制真元在體內運行三個周天,感覺俯首帖耳這才鬆了一口氣。隨即按照《混元真經》的功法,把一身真元全都收在丹田。

  劉卓睜開眼睛,看見頭上青光閃動,還多了一顆青色珠子,不禁驀地一愣。還沒等他回過神來,那碧珠已收斂光芒,緩緩落在青瞳劍上,精光一閃二者合而為一。待光嵐斂去,寶劍靜靜橫臥在側,彷彿全無一絲異樣。

  劉卓眉頭緊鎖,伸手抓過青瞳劍,細細打量劍上碧珠,益發感覺青瞳劍非同一般。先前秦瑤靜曾言,其師元化真人度過三次天劫,卻有四次天劫的實力,不知為何不渡劫飛昇。剛才看見那碧珠,劉卓心裡忽然直覺,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,並且與這青瞳劍關係匪淺。



第11回賈師兄

  先前秦瑤靜曾言,以劉卓資質十年就可完成築基。然而此時劉卓已清楚感覺,體內真元充盈,流轉順暢凝練精華,已到了築基後期。只需稍微溫養,就能一蹴而就,進入煉氣階段。昏厥之後雖不知時間,但他心裡斷定絕不會過去十年,否則身上衣物全是凡物,早該腐朽敗爛了。

  劉卓畢竟才開始修真,遇上怪事不敢擅自做主,生恐萬一有個差池,走火入魔反而不美。見外頭天色還早,打定主意先往師父那問個明白。他站起身來舉手伸個懶腰,就聽身上骨節「噼啪」直響,彷彿又長高了些許。

  劉卓正要往外走,忽然又想起,來了許久還不曾換過衣裳,趕緊抬起袖子聞了聞。雖已過去三月,但上次洩去體內於毒多少還留了些味道。那秦瑤靜一身素雪的打扮,就知到極愛乾淨的人。劉卓可不想平白惹來師父厭惡,趕緊在屋裡尋覓,既然那日給備了手巾,想必也應有幾套換洗的衣裳吧。

  果然炕邊的衣櫃裡放著一套淡青色的道袍,劉卓取出衣裳一抖,纖塵不染還閃著淡淡的光暈。上手使勁扯了兩下,也沒有一點褶皺。心想:「果然是仙家手段,穿了這衣裳只怕永遠都不用洗了。」

  劉卓換了衣裳,腰扎玉帶,身負綾袍,雖然此時修為低微,卻有一股超然世外的神仙氣度。取過青瞳劍懸在腰間,一抖兩袖,沒有半點繃掛之處,邁步就往秦瑤靜居處走去。

  此時艷陽正高,照著竹林綠樹,益發顯得鬱鬱嬌艷,林中翠鳥爭宣,花間蜂蝶飛舞。劉卓才剛完成築基,心裡稍微有點忐忑,更難抑心情暢快,行在其中步履輕盈,看著什麼都覺得美好。

  當他快要走到秦瑤靜閨房時,忽然遠遠看見另外還有人影,靜靜的立在門外。只見那人能有二十多歲的模樣,身姿挺拔健碩,大約比劉卓還得高出些許。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道袍,長的面色如玉,劍眉虎目,不見怒色自有一股凌人的威嚴。唯獨眼色太過凌厲,讓人覺得倨傲不親。

  劉卓看見此人不禁微微皺眉,心想:「看此人恭立在門外,大約也是與我同輩的師兄,前來拜訪卻趕上師父不在。看這人氣度不凡,應該不是尋常人等。我初來乍到全無一個熟人,何不上前結交個朋友。」

  然而還沒等劉卓開口說話,忽見那傲然青年眉毛一挑,猛然扭頭望來。劉卓見蹤跡洩露,也無意隱匿蹤跡,施施然走來一抱拳道:「在下劉卓,新近才拜入山門,敢問師兄如何稱呼?」

  那青年倨傲的望來,從鼻裡發出一聲冷哼,皺著眉頭道:「你是哪家新收的弟子,竟敢胡亂闖來此處,還不快給我退下!」

  劉卓頓時臉色一變,他本來就是心高氣傲的性子,就算原來在京城遇上親王君王,也得賠笑恭稱一聲劉先生。這青年的話語倒也無甚,唯獨那指怡氣使的意態,彷彿指揮他家下人,讓人心裡油然湧出一股惡氣。

  所謂『人敬我一尺,我敬人一丈』,那劉卓雖然看著文質彬彬,可骨子裡卻是剛強性子。雖然明知對方是教中師兄,也沒絲毫畏懼,嘴角牽出一絲冷笑,上上下下打量對方,赫然笑道:「看你長得也一表人才,可惜是個蠻橫人。剛才我已自報姓名,你還不知回禮嗎?枉你還是同門師兄,竟連這點禮儀教化全都不懂,還妄想得道成仙,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」

  那倨傲的青年本名叫賈光宇,乃是掌教蒼虛真人的入室弟子。十餘年前拜入師門修道,如今已練到煉氣後期,在同期門人之中算是出類拔萃。唯獨自小出身富貴,養成目中無人的性子,本身又是掌教愛徒,除了教中長輩和兩個師兄,全都不把旁人放在眼中。

  賈光宇頓時大怒,虎目圓睜瞪著劉卓,伸手點指道:「好個狂言豎子,劉卓是吧!今天我賈光宇就稱稱你有多大斤兩,竟敢與我不敬!」說時就見他一揚手,閃出一抹三尺多長的青光,縈繞身邊彷彿靈蛇上下飛旋。

  劉卓雖然到了築基後期,卻並沒練過飛劍法術,見對方竟亮出飛劍,不禁臉色微微一變。他也有心拔劍禦敵,但前次曾見妖人飛劍的威力,這個賈光宇只強不弱。心知自己仙劍雖好,卻不會御劍法術,一旦動手准輸無贏。

  劉卓稍微定了定神,隨即望著賈光宇笑道:「師兄真是好大的脾氣,莫非我一拔劍就要痛下殺手麼?我雖學道日短,卻知同門相殘乃是大忌,看來師兄膽大包天,是根本不在乎教中規矩了。」

  賈光宇不禁倒吸一口冷氣,剛才他也是心頭激憤,看出劉卓修為低微還敢口出狂言,想教訓他一頓。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應他這茬,還平白扣下一個同門相殘的帽子。眼色陰霾彷彿盯著獵物,有心出手教訓,但轉念一想,能出現在此處,說話又如此放肆,想必不是尋常人物。

  就在這時忽見銀光一閃,從天而降一道靚穎,秦瑤靜外出才歸,冷眼掃視二人,面色已是不善。賈光宇雖然狂傲,卻早知這位師叔艷絕人寰冷盛冰霜,平常也不願前來,只因此番師命難違,這才奉命來訪。趕緊收了飛劍,躬身施禮道:「弟子參見師叔,奉家師之命前來傳信。」

  秦瑤靜望見劉卓不禁微露驚容,只不過還有外人在場,並沒多說其他。又看一眼賈光宇,冷冷語氣更冷若寒冰,道:「何事快講。」

  聽出師叔語氣不耐,賈光宇也無不滿,修真界實力就是衡量一切的準繩。拋開長幼輩分不提,面對凝神期的秦瑤靜,即使再過分十倍,賈光宇也得恭敬忍著。道:「前日師父得到消息,凌雲山光法寺的妖僧活動頻繁,恐怕要有些動作,師父已派遣大師兄二師兄下山查訪。」

  那凌雲山光法寺原本也是隴西著名的佛門聖地,當初達摩老祖東渡,就曾在此駐足傳道。只不過近來數百年卻墮落成了妖邪之地,現在的方丈廣匯和尚名為佛門弟子,實則修煉邪法作惡多端。門下哼哈二僧四方羅漢也全是惡貫滿盈之徒。

  秦瑤靜面無表情道:「這些事平素全是掌教師兄主持,還用特異來通知我,莫非想要徹底除去光法寺這顆毒瘤?」

  賈光宇應道:「師尊意圖弟子不敢揣測,不過師尊欲在明年六月召開宗門大會,屆時還請師叔務必到場。」

  原來終南山疊翠峰雖在一山之中,但神仙洞府面積廣大,此處蘿雅軒要到混元派主峰,還有三百多里。各處洞府仙閣外頭全有禁制,要想溝通只能以飛劍傳遞書信。若有更重要的事,還需有人親至,以防再出意外。

  秦瑤靜點點頭道:「我已知掌教師兄的意思,你自去覆命便是。」賈光宇不敢多言,躬身施禮一閃身化作一溜青光消失不見。

  此事與劉卓也沒多大干係,見賈光宇走了趕緊上前施禮道:「弟子給師父請安了。」

  秦瑤靜顯然也不關心混元派有要與何人開戰,注意力又落在劉卓身上,娥眉輕蹙道:「想不到短短三月你竟完成了築基!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4 AM

第12回凝氣為水

  剛才劉卓還不知到底過了多久,此刻一聽才知過去三個月。他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,但直覺不應該透露青瞳劍的怪異,索性一問三不知。秦瑤靜修為雖高卻並沒多少授徒經驗,心裡疑惑劉卓進境神速,也找不出其中緣由,最後只能歸結到他體質特殊。

  秦瑤靜收徒全看在青瞳劍認主,對劉卓本來沒什麼期待。此刻見他成就,也不禁心裡驚喜,但表面還沒絲毫流露,平淡道:「既然你已築基,便教你煉氣法門。」又刻意叮囑道:「煉氣乃是日後修真基礎,修練太快未必全是好事。你體質特殊,尤其切記不可貪功冒進,反而毀了自己仙業。」

  劉卓應道:「弟子記下了。」說時跟著一同到了屋裡,秦瑤靜又沉吟片刻道:「如今你已完成築基,餐風飲露不需吃飯睡覺,日後就隨我一同往雲霞洞修煉吧。」劉卓也不知那雲霞洞是何所在,但聽著師父吩咐便全都應著。

  隨即秦瑤靜又從炕上櫃裡取出一支黑色的漆木盒子,推開盒蓋驀然看見金光一閃,想必盒子外頭還有禁制。只見光嵐散去,盒裡裝著九枚牛眼大的赤色果子,鮮亮如血彷彿打了光臘,還閃著淡淡光暈。

  秦瑤靜從中取出一顆果子,稍微猶豫一下又拿了一顆,才把盒蓋蓋上放回原處。將果子遞給劉卓道:「此乃千年野生的玲琅朱果,可溫養真元靜懾心神,先給你服下兩枚,才好傳授煉氣法門。」

  劉卓接過果子,忙不迭丟入口中,只覺一口甘甜十分好吃。秦瑤靜沒想到他如此猴急,嗔惱瞪他一眼道:「哪個讓你現在就吃了!好端端的果子卻被你囫圇吞棗。」又無奈探出玉掌按在劉卓胸口說道:「還沒做好準備就吃,便叫那果子要了你小命也活該。」

  這時劉卓才覺出腹中湧出一股爆裂熱氣,猛地一漲就要把他給撐爆了似的。幸虧胸口渡來絲絲涼意,正好到腹下將那熱氣束住。這才知道仙丹靈果雖然功效驚人,若不小心服用,只需稍微差池就成了要命的毒鴆。幸虧仙子師父就在身邊,否則此刻屍體都涼了半截。

  又過了半晌才把朱果藥力平復下去,劉卓清楚的感覺到一股龐大的靈氣融入體內,卻並沒進入丹田,而是混在肌肉骨骼中。修為並沒提升半點,想必是另有應用,否則秦瑤靜也不用特意讓他服用朱果。

  只聽秦瑤靜說道:「現在你驅動真元隨我神念運轉,到了煉氣階段就與先前築基不同,身體經脈複雜多變。真元運行也更複雜,若是稍微出點差池,走火入魔修為全毀是小,身死魂消也並非危言聳聽。」

  劉卓暗自心驚,更不知三月築基是禍是福。不過他心思深沉,並非三言兩語就被嚇住,嘴上聲聲應是,心裡自有他的打算。此刻並非胡思亂想的時候,真元隨著新的功法運行一個周天之後。忽然從丹田中湧出一團熱流,猛地流遍了全身,在外頭都能看見他身上閃著淡淡的光暈。

  劉卓閉目行功,全然不知外界如何,只能感覺丹田巨震,彷彿個撥浪鼓要從腹下跳了出來。又等急劇跳動一陣之後,猛地停住隨即「咚」的一聲,直把他震得頭暈目眩,眼前金星亂閃。

  劉卓築基之後,早就練成內視之法,此刻心神焦急,神念全都盯著丹田動靜。只見那一團濃厚的霧氣濃縮凝練,竟漸漸成了流動的液體。他雖是初學乍練,但對修真階段還有些認識。親眼看見真元的變化,便知已真正邁入了煉氣階段。下一步就是將丹田中的真元凝成固態化成金丹。

  真元又運行四十九個周天,鞏固成果之後才收了功力。睜開眼睛一看,只見秦瑤靜一襲白衣,孤身立在數尺外,一雙美目正望過來。這回劉卓並沒失去意識,心裡知道行功七日,仙子師父未曾離開半步。

  此刻見劉卓無恙,秦瑤靜也鬆了一口氣。雖然她看似冷若冰霜,實則並非心底陰暗。只因從小就跟著元化真人修真,幾乎不曾與人交往。加之她資質過人,修為高絕遠勝常人,年齡相近的同輩中,全無與她比肩之人。常此以往孤僻成性,自然成了冰霜美人。而今忽然多了個徒弟,心底暗藏的母性漸漸顯現,即使嘴上不認,心裡也關心著。

  無奈江山易改本性難移,秦瑤靜依然冷冰冰的說道:「現在你已完成築基,算是正式入了修真門牆,日後還需勤加修煉,或許還有成仙飛昇之日。」

  劉卓微笑著站起身來道:「成不成仙弟子倒也不奢望的,只能早日救出沈珍妹子,再跟著師父避世求真,就已心滿意足了。」

  秦瑤靜淡淡道:「說的怪好聽,但人心善變,也許你今日如此想的,等來日能耐大了,又怎耐得住性子,不去縱橫天下!」劉卓訕訕的笑了笑,也並沒急著反駁,畢竟世事多變,誰能妄自斷言將來如何。秦瑤靜也並不期望什麼,又接著說道:「如今你真元初成,又已繼承了祖師佩劍,今日我就教你御劍法術,免得遇人挑釁也無力抗敵。」

  原來前日劉卓與賈光宇相遇,早已被秦瑤靜察覺,只不過並沒當場點破罷了。如今說出這番話,更有意讓劉卓努力修煉,將來有所成就還可自己找回臉面。雖然當時言辭並沒示弱,但一個男子漢面對外來挑釁卻不敢迎敵,已是一種難以逃避的恥辱。劉卓並沒做聲,只輕輕的點了點頭。畢竟有些事並不需要賭咒發誓,而是要真正做出來。

  這時秦瑤靜已起身往外頭走去,劉卓緊隨其後。到了門外只見秦瑤靜水袖一抖,驀地閃出一片銀光,就把劉卓裹住。隨即二人騰空而起,直往東邊飛去。劉卓就感覺腳下虛浮,迎面強風刮得人陣陣心悸。雖然前世也曾做過飛機,但那畢竟在個鐵盒子裡頭。此刻飛身雲間迎面冷風,感覺又怎能一樣。

  須臾間就落在另一截山峰頂上,只見雪山冒頂冰封雲繞,就在不遠處有一個丈許高的洞口,裡面幽黑無光,門楣摩崖石刻『雲霞洞』三個硃砂大字。

  秦瑤靜蓮步款款走在前頭,一邊說道:「這雲霞洞直通終南山地脈所在,洞內靈氣更比外界濃厚十倍。日後你晚間在洞中修煉真元,白天隨我在洞外傳授劍術。」

  劉卓心裡的仙俠夢想,就是一襲青衫三尺長劍,飛行雲際殺敵千里。此時一聽要修煉劍術,又怎能抑制心頭興奮!指尖輕輕浮動腰間寶劍,頓生萬丈豪情百倍信心。



第13回雲霞洞

  冷陽中天,冰山覆雪。劉卓孤身凝立在一塊丈許高的巨石上,雙目如電緊盯數十丈外一塊突兀的冰凌。只見那冰凌彷彿刀削,支出三丈多高,左右不下丈餘粗,千年冰凍不曾融化,更比磐石還硬。

  再看劉卓右手拇指按住無名指,並起劍訣便往那冰凌一指,隨即左手輕輕一拍腰間的青瞳劍。驀地一道金光騰空而起,在頭上一旋化作五丈多長,拽拽神光耀人眼目,翻捲沸騰恍如神龍。匹練長虹一般飛縱往那冰凌斬去,單等金光飛臨而至,往那冰凌一繞,就聽「卡嚓」一聲,冰屑橫飛,雪粒亂舞,冰凌已被斬成兩截。

  看著自己造成的結果,劉卓還有點不敢相信,那堅硬如同磐石的冰柱,竟然就被打碎了!自從他進入煉氣階段,已經過去小有半年了。這期間劉卓都沒有離開雲霞洞附近,白天在洞外練習劍術,晚間就進洞內錘煉真元。

  修真也遠遠不如劉卓想像那般容易,不用說駕馭飛劍遨遊長空,頭一次他試圖驅動飛劍,青瞳劍理都不理。直到三月之前,每日從不間斷苦修練習,這才能使飛劍輕輕顫動,並放出淡淡金光。

  其實也是劉卓運氣太好,一般在他這種修為,怎可能擁有金色飛劍。如賈光宇那般天之驕子,也才一柄青劍罷了。飛劍越好自然靈氣越足,想要駕馭還需更強大的精神力和法力。也就是劉卓得天獨厚,否則練個一年半載也別想駕馭青瞳劍。

  閒言少敘,再說劉卓按下欣喜,揚手收來劍光,得意笑道:「師父!我成了!」立在一旁的秦瑤靜也難得顯出一絲微笑,道:「不錯,半年就能御使青瞳劍,已是非常難得,日後還需苦練切記驕傲自滿。」

  劉卓還意猶未盡,掐劍訣對準那殘餘冰凌一點。又見一溜金光飛出,飛矢般繞那冰凌橫切豎斬,眨眼間已成了一堆切削平滑的碎冰。劉卓吁出一口氣,心裡別提多美。

  然而就在這時,忽見秦瑤靜輕哼一聲,隨即素手一甩,飛出一抹銀光。便尋了旁邊一塊巨冰飛去,乍見銀光閃爍,繞那冰塊上一旋。再等銀光斂去,寒風一吹,只見那冰塊稜角盡去,便現出一個眉目清晰的頭像。劉卓不禁大吃了一驚,看著那冰雕就彷彿照鏡子,揮手之間竟已雕出他的頭像!

  秦瑤靜收來飛劍,冷冰冰道:「修真御劍並非殺豬的把式,只要能砍能殺就行。要想真成為用劍高手,還需隨心所以收發自如,纖毫之間絕無差錯。否則遇上稍微有些手段的敵人,想要殺你奪劍也是易如反掌。」

  劉卓深知『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』,他這柄青瞳劍乃是天下難得的寶物。就連秦瑤靜那麼大本事,也才一柄銀色劍光的凌綃劍。若日後出山行走,沒有過硬的本事,只要一亮出寶劍,非但不能自保性命,還得引來無邊殺伐。趕緊收起自得顏色,恭恭敬敬道:「請師父教我剛才那精妙劍術。」

  其實秦瑤靜也是嚇唬劉卓,天下間修真門派上百,練道之人數萬,能操縱飛劍雕刻,也不超過二十人。秦瑤靜本來就是劍術天才,若不論法力強弱,只比劍術精妙,許多度過天劫的前輩高人,也都不是她的對手。

  秦瑤靜轉過身去。緩步而行淡淡道:「先把基礎練好。三月之後我再來看。你若能將飛劍收發於心。就教你更深地劍術。」劉卓也看不見她眼角眉梢地笑意。這些日朝夕相處。她雖還是冷冰冰地模樣。卻已漸漸體會到了為人師父地樂趣。看著徒弟一步一步成長。自是另一種舒心地愉悅。

  銀光一閃仙子師父地倩影已消失不見。眼看天色漸晚。劉卓也並沒再練劍術。他深知劍術練得再妙。也需法力為根基。否則就成了無源死水。因此這半年來無一日不曾間斷凝練真元。已穩穩進入煉氣前期。

  與秦瑤靜一同修煉。青瞳劍再沒出現怪異地狀況。劉卓心裡疑惑。也找不出任何端倪。獨自一人又走回雲霞洞內。洞內雖然幽暗。但劉卓已經不算凡人。目力過人全無障礙。青白色地石壁全是天然形成。卻平滑如同刀削。

  蜿蜒入內百十丈。前面已見了光亮。一個巨大地穹頂大廳。能有十餘丈方圓。四壁全是精白地巖壁。打磨平整還有龍紋饕餮地浮雕。在穹頂中間。鑲嵌這一刻簸箕大地夜明珠。彷彿一輪圓月。把整個大廳照地光如白晝。

  劉卓早就輕車熟路。走到大廳中間地一方高台盤膝修煉。那高台能有一丈多高。四尺一階一共三階。全是漢白玉地欄桿。中間地面上用黑曜石和白水晶嵌成了一個陰陽魚。劉卓就坐在那太極圖上。運起《混元真經》吐納真元。此處乃是地脈靈氣匯聚之所。修煉效果事半功倍。

  然而就在劉卓入定之後。他腰間那青瞳劍竟在此自動閃出了青色神光。原來仙劍有靈。竟能分辨旁邊是否還有外人。過去數月全都與秦瑤靜一同修煉。因此並沒任何動靜。今日只有劉卓自己。這才再次蠢蠢欲動。

  劉卓還正驅動真元,忽然感覺不對勁。一瞬間湧入體內靈氣,竟比平時十倍還多。他不禁大吃一驚,幸虧數月來苦心修煉,已有了許多經驗。趕緊凝神靜心控制真元運行,無奈湧入體內靈氣太巨,幾經努力終於沒能成功。

  頓時就感覺經脈噴張,彷彿吹漲的氣球,隨時都要炸開似的。不過劉卓修煉這數月,並非沒有收穫,根基更厚心神也更堅韌,並沒再昏死過去。他神念清楚的看見,靈氣灌入體內也不凌亂,全都按照行功路線,唯獨速度快了十倍。

  雖然秦瑤靜叮囑可不冒進,但此時已由不得他。外間湧入靈氣太厚,又恐強行停下功法,一旦有個差池再走火入魔。事已至此只能順其自然,至少現在看來是有利無害。短短七日間,真元運行九九八十一個周天,竟可抵劉卓修煉三個月!

  劉卓還牢記秦瑤靜叮囑,不可冒進貪多。體內法力精純固然可喜,卻不敢再連著修煉。正好得出功夫好好磨練用劍技巧。又想到秦瑤靜神技似的劍術,更難抑制躍躍欲試。



第14回吳雪夕

  斗轉星移,日昇日落,轉眼間又過去兩個多月,劉卓獨自在雲霄洞修煉。先在洞外練了一個多月劍術,但他現在所學全是基礎,修煉起來枯燥無味,堅持一個月已算難能可貴。隨後無所事事,索性又往洞中煉氣。在碧珠的摧動下,七日完成八十一周天,丹田之中真元渾厚精純,堪比尋常修煉數月。

  現在劉卓只有這兩門功課,想練旁的法術也不會。他性子天生閒不住,算計師父還有數日才來,就想到山底下看看風景。自從上了仙山神府,就只顧著修煉法術,不曾看看週遭景色到底有何特異。

  此念一生更難抑制心頭好奇,劉卓打定主意,帶著寶劍出山洞就往山下走。雪峰陡峭如削,幸他修真小成,雖然不能御劍飛行,但閃展騰挪全不在話下。只需輕身一縱,就能躍出七八丈遠。

  下來百多丈已見風雪無蹤,寒冰消解,四外生長無數花草樹木,鬱鬱芊芊,風和旭日,眨眼間就從寒冬到了盛春。順著林間一條羊腸小道,劉卓一邊看著景色,還得注意別走得太遠。仙家洞府禁制頗多,他初來乍到不知何處有所禁忌,惹了麻煩反而不美。

  看著奇花異草山泉秀巖,走出能有四五百丈,忽然隱約聽見有呼喝之聲:「賤人!你給我站住!老子逮住你非扒了你一身賤皮!」

  徐清耳聰目明,稍微凝神就聽不遠有凌亂的腳步聲,正往這邊奔來。他不僅微微一愣,心想:「終南山乃是神仙府邸,怎麼還有罵街打架的?」

  正在想著忽聽一個女子嬌呼,劉卓不由得一愣,耳邊聲音竟有點熟悉。心裡益發覺著疑惑,循著聲音過去,不多遠就看見前頭一片灌木叢中有二男一女。那兩個漢子全都二十多歲,長的身強體壯,面目還算端正。穿了一身藍色的道袍,樣式與劉卓身上這身大同小異,便知是混元派的弟子。

  只見其中一個漢子左臂染了血跡,右手按著傷口,怒目圓睜已惱羞成怒。另一個年紀稍輕的漢子也是滿臉怒容,搶了幾步上前掄起巴掌,對準臥倒在地上一個少女打去。嘴裡還罵著:「小賤人!咱們兄弟看上你是你的福氣,不識抬舉的東西,竟還敢動刀子,今天老子打死你!」

  說時就聽「啪」一聲脆響,那巴掌已落在少女臉頰。少女身子纖弱,怎經得起摧殘,被打得一溜滾出去五六丈。頓時嬌艷紅腫,嘴角已出了血,袖子也被樹枝刮破,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,鬢髮散亂楚楚可憐。唯獨那一雙清亮的眸子,依然倔強的盯著那兩個兇惡的漢子。

  劉卓看見那少女面龐驀地愣住,怪不剛才覺著聲音耳熟,不就是那日在溫泉池中肌膚相親的少女!他本來不喜多管閒事,世上總有不平之事,並非一人之力能管得過來,若不認識也就權當沒看見。偏偏那日還曾看了人家身子,雖不曾說話也算相識了,再視而不見就說不過去了。

  眼看那漢子氣勢洶洶又要上來,劉卓趕緊縱身躍起,厲聲喝道:「呔!終南山仙境,豈能容爾等行兇!」嗓子又亮,底氣也足,這一吼還把那兩個漢子嚇了一跳,趕緊停身觀瞧。劉卓趁此機會已到了少女身邊,將她護在身後。

  少女一眼就認出劉卓,復又想起當日窘境,圓潤的臉頰登時攀上一片紅雲。更喜絕境之處從天而降一個救星。原來這少女名叫吳雪夕,雖然住在終南山上,卻並非混元派的弟子。也不會任何修真法術,平時也只幫著看護藥田。

  至於另外兩個漢子全是混元派的門人,一個叫朱軼一個叫孔科。混元派雖是名門大派,但家大業大,門下弟子難免良莠不齊。朱孔二人生來心術不正,偏偏祖上積了陰德,竟拜在蒼虛真人門下。雖然不是入室弟子,也煉就一身修真本領,全都到了築基後期,眼看進入煉氣階段,就能駕馭飛劍。

  二人生來富貴,從小耳濡目染,就知男女之歡。混元派雖不忌婚嫁,但教中女仙全都如花似玉,心思比天還高,哪會看上他們倆。二人只有得來機會,到山下花街柳巷,求得一夕之歡。但數月不能一回,終究不是長久之計。

  這倆小子也是色迷心竅,竟盯上了吳雪夕。以為她孤身一個女兒家,又不會修真法術。若能威逼利誘使其屈服,正好收為禁臠發洩獸慾。二人卻不想想,偌大一個終南山,為何偏偏有個凡人居住。還允她管理藥田,其中仙草靈藥不計其數,多少人求之不得。

  再說那朱孔二人被人撞破惡行,不禁又驚又懼。又見劉卓面生,料想是新近入門的弟子。朱軼心知此事一旦敗露,定然沒有好果子吃。而且剛才不小心,被吳雪夕刺傷了手臂,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,手已抓向腰間的寶劍。他已修煉數年,雖不能操縱飛劍,但一身修為也已不弱了。

  不過同行的孔科還更穩重,趕緊伸手攔住他,輕輕搖頭低聲道:「師兄不可莽撞,先問明是什麼來頭再殺不遲。萬一是哪位師叔師伯的親眷,咱們可招惹不起。」朱軼雖怒卻並不昏憒,心知此言有理,只能暫且壓下殺意。

  劉卓修為高出一籌,二人說話自以為壓低了聲音,卻全被他聽個真切。心道:「好個賊子!被人撞破惡行,竟還敢心生殺意!」不過劉卓心裡雖怒,卻並無意再教訓二人。

  並非劉卓心慈手軟,這些年來他混跡官場,早就見慣互相傾軋,甚至親身經歷數場你死我活的鬥爭。即使不曾動刀殺人,三言兩語之間,也已定奪上百人生死。不過他畢竟初來乍到,平白與人結怨已是不該。能把吳雪夕救下也就罷了,不想跟對方結成死仇,誰清楚那兩個惡漢還有什麼靠山。

  孔科上下打量劉卓幾眼冷道:「我家師尊乃是掌教蒼虛真人,這位師弟是哪家宗門的弟子,瞅著面生的緊啊!」復又惡狠狠瞪了一眼吳雪夕:「這妖女刺傷我家師兄,還請師弟看清形勢,不要一意孤行,免得傷了自家人的和氣。」

  劉卓冷笑道:「善惡是非,咱們各自心裡有數,我也不欲多言。這位姑娘與我又一面之緣,若沒遇上也就罷了,既然看見就不能坐視不理。不如二位高抬貴手,顧全兩邊臉面,此事就此揭過去如何?」

  孔科原本色迷心竅,此時擺明好事難成,他也不想把事鬧大。看出劉卓想大事化小,正要順水推舟應了。可那朱軼可壓不住火了,怒道:「我呸!哪兒來個野小子,也敢跟老子說什麼臉面。留下那賤貨還則罷了,否則今兒讓你吃不了兜著走!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5 AM

第15回

  那朱軼平素囂張慣了,剛才一時不防,被吳雪夕刺傷,早就心頭大怒。唯獨忌憚劉卓身份,這才壓住火氣,先容孔科探探口風。報出蒼虛真人的名頭,見劉卓有意大事化小,還以為怕了他們背景,立刻固態萌發口出不遜。

  劉卓也不是個善茬,雖然不想多事,卻並不忍氣吞聲。冷森森的盯著口出狂言的朱軼,牙縫擠出兩個字「找死!」說時就見他揚手一指,隨即腰間金光騰龍飛起,勝似匹練縱射而出,直往朱軼席捲過去。

  朱孔二人登時大驚失色,原以為對方只是一個新來的同門。最多才剛築基,能有多大本事,萬萬沒想到竟已能驅使飛劍。二人錯愕之餘趕緊扯出寶劍抵擋,雖知對方飛劍厲害,卻不肯引頸就戮。

  然而那凡鐵寶劍怎能擋青瞳劍一斬,只見金光一閃,「叮叮」兩聲金鐵交鳴之聲,飛劍過處二人寶劍已成了四截。朱孔二人嚇得魂飛魄散,「媽呀」一聲扭頭就跑。劉卓冷峻一笑,揚起飛劍又追著斬去。

  其實劉卓並非真要殺了二人,就算他們再可惡,也全是混元派的門人,又是掌教親傳弟子,弄出人命就說不清了。只想嚇唬嚇唬二人,讓他們長長記性。要說事也趕巧,眼看把二人嚇得屁滾尿流,劉卓正要收了飛劍,忽見天上一溜青光閃電飛來,隨之一聲戾喝:「好膽狂徒,竟敢傷我師弟!」

  劉卓吃了一驚,甩頭望去,就見那青色劍光驕如飛龍快如箭矢,分雲破霧當胸刺來。看那劍勢渾厚,就知來者不善。再不敢戲弄朱孔二凶,趕緊調轉飛劍向上迎擊。說時遲,那時快,電光火石般二劍相交,「轟」的一聲爆炸,精光四射劍氣橫飛。

  劉卓就感覺一股巨力反震,「蹬蹬蹬」退出七八步才算穩住。再看天上兩方劍光乍然一分,復又撞在一處,「叮叮噹噹」一通亂響,只需眨眼間竟已交擊不下十次。劉卓已覺出對方法力渾厚更勝一籌,幸虧青瞳劍乃是至寶,遠比那青色劍光強大,兩相抵消這才落個平分秋色。

  再看那來人一襲長衫衣袂飄飛,飛臨當場冉冉落下,不正是上次曾在蘿雅軒相遇,那個倨傲無禮的賈光宇!原來賈光宇奉命下山,正趕上回山覆命,御劍長空就見此處寶光閃爍,定睛一看立刻認出劉卓。他心胸狹窄小肚雞腸,想起上次的過節,不禁心裡窩火。正好藉機出手,好讓劉卓知道厲害,卻沒想到對方竟身懷寶劍。

  剛才遠遠看見金光,賈光宇還以為是什麼法術。直到此刻才知是飛劍光芒,不禁暗自吃了一驚。他可並非癡傻之人,心知擁有金光寶劍,定然不是尋常人物,不禁暗自後悔不該莽撞出手。無奈事已至此,更無處去買後悔藥,若要示弱反而在師弟面前落了面子。

  劉卓看清來人,也微露驚容,旋即收來飛劍,抱拳道:「我當時誰,原來是賈師兄,在下這邊有禮了。」

  那朱孔二人又驚又喜。趕緊奔了過去。呼道:「三師兄救命啊!這小畜生要行兇傷人!」沒等二人說完。賈光宇已眉頭深鎖。冷喝道:「閉嘴!」他雖生性驕傲。卻並非齷齪人。平素更知潔身自愛。這兩個師弟是什麼德行。他心裡一清二楚。只不過礙於同門修行懶得過問。

  劉卓心知自己修煉日短。剛才倚仗寶劍才落個平手。若要再戰一定輸多贏少。一抱拳道:「賈師兄劍術精湛。在下著實佩服。只可惜仗此劍術襄助惡徒。真是……」話說一半又是一陣唏噓歎息。

  賈光宇本是驕傲之人。最為看重臉面。從來不認錯事。雖然心裡明知自家不在理上。也絕不肯承認。冷笑道:「是否惡徒並非你一人可斷定。今日之事有何說法。畫下道來咱們兄弟接著就是。」

  劉卓冷道:「孰是孰非。賈師兄心如明鏡。所幸今日並沒鑄成大錯。否則必殺二寮。還人間一個公道!」復又瞅一眼朱孔二凶。雙目閃爍寒光森然道:「若爾等再敢騷擾。先斬斷手足。再請掌教真人發落。」

  朱孔二人沒想到面對賈光宇。劉卓還敢肆無忌憚地口出狂言。尤其最後被盯上一眼。那眼神更讓人心裡發寒。再一瞅賈光宇臉色陰沉卻並沒說話。方知今日真是遇上茬子了。一向眼高於頂地三師兄也被壓住氣焰。

  劉卓說完之後。冷哼一聲拉著吳雪夕就往來路走了。賈光宇心裡那個窩火。有心大發雷霆。卻知己方不在理上。一旦鬧大枉自丟人現眼。回頭惡狠狠瞪了朱孔二人。輕蔑地「哧」了一聲。架起劍光飛天而去。

  單說劉卓拉著吳雪夕出了叢林,起初少女被捉著小手還覺得羞澀,使勁掙扎一下卻沒能掙脫。她天生性子柔和,劉卓又是救命恩人,只有逆來順受的跟著。其實劉卓也不知把她帶到哪去,二人只見過一面,互相不知姓名來歷,更不知如何安置才妥帖。

  眼看前頭一棵大樹下有塊尺高青石,正好坐下歇腳。劉卓修煉真元即使再狂奔萬丈也無大礙,但吳雪夕還是凡人,剛才又驚又嚇,疾走數百丈已嬌喘連連。劉卓將她領去坐下歇息,等氣喘勻淨才問道:「兩次相見還不知姑娘芳名?」

  少女又想起上次偶遇情形,不禁滿面潮紅嬌羞無限,黔首低垂微聲應道:「我叫吳雪夕,在山上看著藥田。」劉卓也並沒多想便說道:「你住在何處,我這就送你回去,免得路上再出差池。」

  吳雪夕身世特殊,整個終南山上就她一個凡人,平常看著藥田雖然清閒卻無人理睬。她心裡也覺孤單,希望能有個說話的朋友。劉卓本來生的一表人才,又是她救命恩人,若能成為知己豈不最好!

  吳雪夕心下竊喜,趕緊應道:「雪夕失禮了,還沒請教恩公名諱。」劉卓擺手笑道:「我叫劉卓乃是蘿雅軒秦仙子的門人。恩公二字可不敢當,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。」

  吳雪夕喜色更濃道:「秦姑姑可是好人,還時常來看看我,只是這一晃有半年沒見了。」復又期翼的望著劉卓道:「既然恩公是秦姑姑的弟子,若不嫌雪夕鄙薄,就應一聲大哥如何?」

  劉卓笑道:「雪夕妹子不嫌棄,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啊!」雪夕大喜趕緊屈身下拜道:「大哥就受了妹子一拜。」二人又客套一番也休息過來,眼看天色漸晚,雪夕道:「今日全仗大哥相救,雪夕也無以為報,就請大哥往舍下稍作,妹子調製羹湯權當謝禮。」



第16回藥膳

  雖然劉卓修煉道法,已餐風飲露不食五穀,但他畢竟活了數十年,吃飯早就成了習慣。這些日都沒吃著東西,總覺著差了點什麼,一聽雪夕要請客吃飯,自然心頭大喜。

  二人起身順著一條羊腸小路就往東面行去,一邊走著一邊閒聊。不多時繞過一道山梁,就看見前頭山坳中有一片兩三畝的平地,立著一間木質的精舍。周圍全是茂密的叢林,說是藥田實際卻並非田地。畢竟種藥材和種糧食不一樣,不用犁出田壟,全在山間散長。只因這山坳靈氣充盈,適宜靈藥仙草生長,才稱其為藥田。

  劉卓跟著進了屋裡坐下,精舍還分裡外兩間。裡頭是姑娘家的閨房秀捨,自然不能隨便進去。外間才是平日迎客待人的所在,朝陽的一面牆並沒非封堵,只用竹簾子掛著,捲起來就能看見外頭山色。遠處山壁湧出一眼山泉,匯成溪流繞門兒過,涓涓流水更顯清新雅致。

  屋裡陳設簡單,卻處處顯出主人心思靈透。中間一張老樹根子做成的奇型茶幾,上頭擺著一套精緻的茶具,旁邊兩隻陶瓷做的墩子可坐人。對著南邊還有一張可以斜躺的長椅,邊上一隻尺許小桌,擺著一盞清茶和一碟青色的果子,不難瞧出雪夕平日悠閒。

  進了屋裡雪夕趕緊招呼劉卓坐下,又上牆角的櫃裡取出一隻陶甕,微笑道:「這是我釀的果子酒,大哥先喝著解渴。」說時已開啟封口斟滿茶杯,頓時溢出一股清香,淡淡的琥珀色晶瑩剔透。

  劉卓飲了一口,酒味並不太濃,入喉滑潤香醇適口,不禁連連稱好。雪夕卻有點遺憾歎道:「原本這酒冰著才好喝,每次秦姑姑來時,也全都冰鎮了才喝的。」

  劉卓一聽也有心一試,無奈他現在也是個二把刀,才修煉幾日還不能散出陰寒真氣。笑道:「無妨!妹子這酒已是難得佳品,就算不冰也極美了。」說著又飲了一口,更加甘冽清甜。

  雪夕微笑道:「大哥稍坐,小妹去採些食材。」說完已轉身出去,就往正對山坡奔去,正好能從屋裡看見。雪夕步伐歡快,竄入樹叢中,不多時就採出一截手臂粗的黃精。回來放下又提著籃子往另一邊去,過片刻已見籃子裡頭放著鮮菇、松茸、山筍、人參,還有許多劉卓也不認識,足有十好幾樣。

  只見雪夕繫上圍裙,又取了一塊碎花藍布裹住頭髮,衣袖高挽露出雪玉似的腕子。就著屋前的溪水洗淨了菜,舉著刀鏟已忙合起來。劉卓坐在屋裡看著,沒由來心裡湧出一股酸楚,那忙碌的身影忽然讓他想起前世的母親。

  眼看夕陽西下紅霞滿天,雪夕已端著食盤進來,兩碟菜一碗湯,才放在桌上就已香氣撲鼻。劉卓笑道:「妹子忙和了半天,不知做的是什麼,聞著可誘人極了。」

  雪夕把碗碟擺好笑道:「山裡也沒什麼吃食,就在山上採些鮮貨罷了,大哥不要嫌棄才好。」說時先幫著舀了一碗湯,推在劉卓身前,獻寶似的說道:「剛才上山尋覓,正好看見一隻黃精長成,大哥先來嘗嘗。」

  劉卓知道這裡是混元派地藥田。其中仙藥靈草不計其數。隨便取出一顆也得數百年長成。那湯已清香甜美。三兩口已喝盡了。碗底還有幾片黃精。一同吃了非常適口。還覺意猶未盡。雪夕已接過湯碗又幫它盛了一碗。

  再等劉卓吃淨。才發現雪夕竟只含笑看他吃。自己竟還沒動。不禁覺著不好意思。訕訕笑道:「妹子怎只看我吃。莫非吃相太醜。又讓妹子笑話了。」

  雪夕笑道:「那湯本是專門給大哥做地。這株黃精少說已長了千年。藥力兇猛常人難受。雪夕**凡胎。可不敢亂吃地。」說時已執起筷子。夾了旁邊盤中一塊鮮菇放入口中。

  這時劉卓才覺著心腹溫熱。。竟有一股熱流緩緩匯入丹田。旋即又湧出來。通達四肢遊走百脈。運行了一個周天。全都轉化成精純地真元。緩緩返回丹田。劉卓雖見識不多。卻知做湯這只黃精一定不是尋常東西。不禁擔心道:「藥田乃是教中重地。剛才那只千年黃精已算寶物。妹子用它做菜。萬一……」

  見劉卓還想到她地安危。雪夕心裡更感動。道:「大哥不用擔心。這點分寸妹子還知道。藥田里除了山頂幾株仙草。其他全都沒數。平時我若餓了。也可採來當作飯菜。千年黃精雖好。但在這也不是稀罕物件。」說時又從盤中夾起一塊道:「這還是千年人參。大哥也嘗嘗味道。」

  二人邊吃邊談。直等盆光碗淨已是月上樹梢。雖然已認了兄妹。終究男女有別。劉卓也不好在此留宿。相約常來常往才依依惜別。

  劉卓獨自回了雲霞洞修行,日月輪轉又是幾日過去。這日清晨他正在洞外練劍,忽見天際銀光閃動,眨眼間已到了近前,光嵐斂去秦瑤靜一襲雲裳飄身落下。

  這些日劉卓苦心練劍,已甚有心得。尤其上次那一頓藥膳,當時吃了還不覺如何,這幾日才顯出功效。體內精氣十足,更覺神清氣爽,真元運轉益發順暢,就連操縱飛劍也更隨心意。就盼著仙子師父快來,才能學習其他法術。

  見仙子師父回來,劉卓趕緊收了飛劍,迎上去問安。秦瑤靜遠遠就看見他練劍,那精美的容顏還是冷冰冰的,點了點頭道:「這些日並沒懈怠,劍術已甚有些模樣了。」

  劉卓笑道:「全是師父教得好。」秦瑤靜冷笑道:「是嗎?我教你下山跟人打架了!」劉卓驀地臉色一變,也收起笑容道:「師父欲以此責怪?」秦瑤靜冷道:「你以為呢!」劉卓道: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,弟子自覺問心無愧。就算師父以此責罰,弟子也全都領受,唯獨……」

  秦瑤靜臉色依然清冷,但眼神已微露柔和,道:「唯獨怎樣?」劉卓毅然道:「就算因此受罰也是口服心不服。」



第17回御劍長空

  聽見劉卓直言,秦瑤靜也並沒生氣,反而難得顯露一絲笑容,猶如百花盛開,更盛桃李枝頭。道:「幾日沒見脾氣長了不少,剛才雪夕那丫頭還囑托我,讓你無事多去看看她。」原來秦瑤靜才從雪夕那回來,早就知曉來龍去脈,自然不會真的因此責怪。說罷又歎了一聲:「雪夕那孩子命苦,難得她與你投契,可莫負了這一段友誼。」

  劉卓吁了一口氣,心裡更好奇,問道:「師父好像與雪夕妹子甚為相熟,不知她怎會在咱們山中看著藥田?」

  秦瑤靜搖頭道:「你初來乍到也不知雪夕的情況。她母親肖玉華乃是上古異族的天媚狐女。她的父親吳源原是教中的師兄。二人本是仇敵,相鬥數十年竟成惺惺相惜,因仇生愛結成夫妻。但人妖殊途終究不為世人所容,三十年前吳源師兄兵解轉世,只剩肖玉華懷胎十四年,才終於生下了雪夕。」

  劉卓沒想到那可人的少女還有這樣坎坷的身世,雖然秦瑤靜只一言帶過,卻可想而知雪夕出生之後經歷的遭遇。又忙問道:「師父說那位吳師叔兵解,不知雪夕娘親現在何處?」

  秦瑤靜歎道:「天意合該那孩子孤苦伶仃,才六歲就趕上她娘天劫降臨,渡劫不過毀了肉身,如今只剩元神避居海外修煉散仙。此前就把雪夕那孩子托付在山上,這一晃就是十幾年,死活全無音信,也不知如今到底怎樣了。」

  劉卓還心存疑惑:「既然是同門之後,為何雪夕並沒拜入教中,還平白受人欺凌?」秦瑤靜搖頭歎道:「你怎知道修真界那些禁忌規矩,當初吳師兄已革除門牆。如今看她孤苦伶仃,收留在山上已是開恩,又怎會收入門中傳授修真法術。」

  說到這裡秦瑤靜也不願再多言,隨即就岔開話題問道:「看你體內真氣充盈,想必這些日沒放下修煉。」

  劉卓有心說出青瞳劍的怪異,但心裡患得患失。秦瑤靜收他為徒全看這柄寶劍,若飛劍出了問題,二人是否能維持師徒關係還在兩可。好容易得來修真仙緣,怎能輕易就放棄了。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秘而不宣,至少練成根基再擇機詢問,就算有所變化也有迴環餘地。

  壓下心中疑問,劉卓笑著問道:「上次師父說,這三月我若有所長進,就教我那雕刻的神奇劍術,可不要食言啊!」

  秦瑤靜淡淡道:「莫非以為我活得久了腦袋都僵掉了!當時我原話可是要你練得收發由心,莫非你已自認達到要求了?」劉卓臉色一僵訕訕無語,秦瑤靜又冷冰冰的說道:「修真練法本是千百年的事,若心存一蹴而就的想法,你早晚要吃大虧。」

  劉卓臉色驀地一變,趕緊道:「師父息怒,弟子知錯了。」

  秦瑤靜臉色稍微鬆動,輕歎一聲道:「罷了,你也不用急著認錯,初來修真難免急於求成,偏偏你資質頗佳,竟輕而易舉完成築基,更助長了自大之心。你需牢牢記住了,修真乃是百年大計,絕無捷徑可尋,否則還是趁早止步,免得日後悔之晚矣。」

  劉卓默默無語,他在朝為官數年,深知此時作何解釋全都枉然,最好沉默以對。其實秦瑤靜也並非真怒,只因她初次收徒,表面冷若冰霜,心裡卻關心得緊。生恐劉卓基礎不實,萬一出些差池,再後悔就來不及了。

  師徒二人沉默片刻,還是秦瑤靜先緩和顏色,道:「這些話干係你生死大事,我該說的也全都說了,你也不是三歲的孩子,其中道理全都明白。」復又好整以暇道:「今日雖不教你劍術,卻另有傳授機要,先隨我回蘿雅軒再說。」

  眼看仙子師父飛身而起,劉卓還等著施展法術將他一同帶去。沒想到秦瑤靜飛在天上,回身瞅他一眼,強忍揶揄笑意淡淡道:「還不御劍隨來等著什麼!」

  劉卓驀地愣住,隨即苦笑道:「師父還沒教御劍飛行的法門,讓弟子如何跟去!」

  秦瑤靜卻毫無愧色,理直氣壯道:「飛行還要什麼法門,你早能駕馭飛劍,這數月真元增長頗多,難道還不能飛行麼!」說罷頭也不回就飛走了。

  劉卓這下可傻眼了,心道:「按照仙子師父所言,難道說只要放出劍光,再站到上頭就行了?」但想來想去總覺著不保險,那飛劍可是殺人奪命的東西。萬一沒站穩掉下來,不小心在劍鋒上一劃,缺胳膊少腿還算幸運。

  無奈師命難違,劉卓放出青瞳劍,展開三丈多長的劍光,也有四五尺寬,站上一個人也不成問題。但那劍光終究是虛的,能否承重還不知道。就在他進退維谷時,忽然覺著頭上一疼,彷彿被人敲了一下。隨即耳邊傳來嬌聲喝道:「看你挺聰明個人,怎麼長了個死腦瓜骨!飛劍神奇無限,難道在你心中,就只是殺人的利器!不知以心御劍,任憑你多努力,也難成用劍高手。」稍微頓了頓又接著說道:「允你一盞茶的功夫,若是不能領悟其中真諦,你我師徒緣分也算盡了。」

  劉卓不禁大吃一驚,趕緊疾呼:「師父且慢!師父……」無奈那黃鸝似的聲音已再無回應。心知再呼喊也是枉然,為今之計只有應著要求立刻學飛御劍飛行。幸虧剛才已給了許多提示,劉卓憑著一股激勁,把心一橫縱身就朝懸在空中的青瞳劍躍去。心裡只存一個念頭,就要與劍光合而為一。

  原本劉卓是想立在飛劍上,但轉念一想,幾次看見仙子師父飛來,全是一溜銀光,也沒見站在劍光上。早就聽人說身劍合一,索性這回也趁機試試。他料定那仙子師父雖然表面冷若冰霜,心裡卻懷著關心,一旦有危險定不會坐視不理。

  說時遲,那時快,眼看劉卓身形一展,那青瞳劍也一同迎上來。兩相碰到一塊,猛地閃出一片金光,再尋人影已蹤跡不見。此刻劉卓就覺身子怪異,彷彿化身青萍浮在水上,又似一縷鵝毛蕩在空中。

  劉卓微微一愣,很快就回過神來,不禁大喜過望。再隨心神一動,就見一溜金光沖天而起,健如蛟龍,快似閃電,輕輕往前一穿,就已出去百里。劉卓身在劍光之內,眼看雲霧招展,雲下山巒飛渡,風馳電掣何等刺激!

  劉卓領悟神技,心中興奮難耐。又覺只在雲間飛行還不過癮,猛地把遁光往下一壓。一溜金光墜入山間,眼前林木急速往後掠去,地形變換如飛。迎面山峰襲來,眼看撞上又行雲流水般往旁邊一繞,所求就是那千鈞一髮的驚險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6 AM

第18回練法

  劉卓御劍長空快似箭矢風馳電掣,這才知什麼叫『山川飛渡,千里一瞬』。正當這時他忽地想起那一盞茶之約,深知仙子師父說一不二,再不敢耽擱片刻,趕緊認準了蘿雅軒的方向,將劍光一壓直飛過去。

  眼看蘿雅軒已出現在視線裡,劉卓心裡著急又是頭次御劍飛行,一個沒小心速度不減反增,「倏」的就朝秦瑤靜的閨房撞去。飛劍來去全是一瞬,待劉卓發現不好,再想變向已來不及了。心道一聲「完了」,這要是把師父閨閣給毀了,惹惱了仙子師父還有好果子吃!

  不過劉卓還是低估了仙家妙法的功用,眼看那一流金光就要撞上蘿雅軒,忽然就從地上升起一圈五彩光嵐,眨眼間就將方圓數十丈全都罩住。說時遲,那時快,金光一閃已撞在那光幕上,就聽「轟」的一聲悶響。就感覺彷彿撞在銅牆鐵壁,心神震盪氣血虛浮。

  眼看著那金色遁光往旁邊一偏,又飛出百十丈,撞在一片石崖上。頓時山石迸濺,就在山上留下一眼大坑,足有七八丈見方兩丈多深。與此同時劉卓遁光一閃,已分身出來墜到地上,摔得頭暈眼花半天沒站起來。

  卻不知何時秦瑤靜一襲白衣已來到近前,看著劉卓狼狽的模樣,「撲哧」一聲展顏嬌笑,霎時間冰封結凍萬花迎春。劉卓仰在地上,還覺著丟人出醜,驀然見那仙子師父的笑顏,不禁心神一顫竟有些癡了。

  無奈那笑容只有驚鴻一瞥,旋即秦瑤靜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模樣,嬌艷清冷的望著劉卓,道:「算你還有些悟性,修真練道歸根結底全在一個『悟』字。不要指望什麼都有人教你,可想當年初代祖師,全憑對天地運行的感悟,歸結出一套修煉法門。我等雖然後來,卻不能自甘鄙薄,全都依賴先人遺澤。」

  劉卓趕緊站起身來應道:「弟子謹記師父教誨。」

  秦瑤靜卻搖頭歎道:「這本是你師祖的原話,我也沒資格與你說這些。我的劍術法術全是你師祖手把手教出來,幾乎沒什麼自己領悟的。不過你曾誓言青出於藍,可不能依照我的路子。不能領悟自己的東西,想要超過你師祖,可比登天還難。」

  劉卓心裡苦笑:「我地仙子師父啊!你怎麼還記著那茬,當初只不過一時激憤,才信口說出來。」沒奈何事到如今已成騎虎難下,只能硬著頭皮故作淡定,微笑道:「師父放心,弟子一定不讓您失望。」

  秦瑤靜未再多言,就見她素手一揮,閃出一片青色光嵐。「轟」的一個鐵灰色的石墩落在地上。竟有七八尺見方一人多高,看那份量沒有一萬斤也得五千斤。秦瑤靜淡淡道:「你搬這東西跟著我來。」說時已蓮步款款往蘿雅軒屋後走去。

  劉卓雖然有些根基,但那巨石也太沉,上去使足了吃奶的勁只抬起一邊。有心跟師父求助,但轉念一想又按下心思,暗道:「既然仙子師父留下任務,就一定不會超出我的能力。如今我也只會駕馭飛劍,剛才師父曾言飛劍並非只能砍殺,莫非也能搬運東西!」

  劉卓天性雷厲風行,想到這裡立刻放出飛劍,比劃著想往那巨石推去。不過那巨石雖重,卻並非寶物,青瞳劍神兵利器,只需一碰劍鋒立刻陷進去,彷彿切豆腐似的。又趕緊停手,不知此物有何用處,萬一弄壞了還得受罰。又把劍光橫來,從側面拱過去,飛劍勁力甚大,總算把那巨石挪動,「轟隆轟隆」翻滾著跟了過去。

  劉卓御劍推那巨石循著秦瑤靜過來,只見屋後還有一片空地,能有十餘畝開闊。四外全是人臂粗的毛竹,鬱鬱蔥蔥氣息陰涼。就在中間有一座石台,三丈見方四尺多高。上頭放著兩隻黃綾子包的蒲團,秦瑤靜已安然坐上。

  劉卓把巨石推到近處,收了飛劍也上台坐下,靜而不語就等仙子師父吩咐。那巨石重逾萬斤,滾了過來還能有好!地上的花草凌亂土壤翻起,一路過來儘是狼藉。秦瑤靜清冷道:「一身蠻力不知動腦,好好的仙景全讓你給糟蹋了。稍時須將地面恢復原狀,若有些許差池還要另行重罰。」

  劉卓苦著臉應了一聲,心道:「女人終究是女人,有時就蠻不講理。石頭那樣重,能弄過來已不容易,還挑三揀四。」無奈他偏偏為人弟子,師父怎麼吩咐,就怎麼應著唄。

  說罷秦瑤靜聲音微微一頓,又好整以暇道:「從你來到現在也有一年了,當初倒是我看走了眼,說你需十年築基十年煉氣。沒想到你得天獨厚,短短一年已穩在煉氣初段。進步速度雖算不得空前絕後,也已非常驚人了。」

  說到這忽又話鋒一轉:「不過煉氣還只是基礎,更有煉器、練法、燒丹,畫符,許多分支門類。此中所涉更博大精深,窮其千年也不可能樣樣精通。若能將其中之一練到登峰造極,已是相當不易。」

  劉卓早知修真的門道,明白仙子師父要傳授這些技藝,趕緊問道:「不知師父精通哪類?」

  秦瑤靜道:「此四種我只精練法,當初入門時你師祖就曾言,修真乃是追求天道,務求修煉自身,不可假借外物。煉丹、畫符全是細枝末節,雖然威力驚人,並非康莊大道。至於法寶原本也是外物,無奈已成流行大勢,護身保命也不能沒有。」

  劉卓趕緊道:「既然師父精通練法,弟子自然也學習此項。」

  秦瑤靜點點頭道:「練法之道博大精深,又包括『陣法』『術法』兩大門類。陣法取九宮八卦的精妙,收天地之氣為己駕馭,威力至大卻收限制太多。術法則直接以本身法力駕馭天地五行之氣,雖然威力不及前者,可勝在靈活多變。」

  劉卓又問道:「那師父是修煉『陣法』還是『術法』?」

  秦瑤靜臉上油然露出些許驕傲的笑容,道:「為師可算二者兼顧了,尤其已把本門術法練到極致。咱們混元派最著名的『混元五行法術』,非但威力驚人,尤其變化無窮,若練到極處,可破世上萬法。」

  劉卓聞聽立刻大喜道:「莫非今天就練『混元五行法術』!」秦瑤靜美目生寒,狠狠瞪他一眼道:「修真之人最忌焦躁,你若只有這點定力,早晚走火入魔!」劉卓心頭一寒,趕緊定住神思摒棄雜念。復又見秦瑤靜抬手一指那萬斤巨石,接著說道:「法術自然是要學,不過在此之前,你還需完成一事。」



第19回三昧真火

  剛才秦瑤靜讓劉卓搬那巨石,他就知道此中一定有事。見仙子師父接著說,趕緊留心細聽。

  秦瑤靜不緊不慢的說道:「剛才我已說了,法寶雖是外物,但已在修真界成了風氣,護身禦敵還不能沒有。你機緣造化得了青瞳劍,武器已不用發愁,唯獨還缺一件護身的寶物。」

  劉卓又驚又喜,指那巨石道:「莫非這石頭也是寶物!」

  秦瑤靜道:「你當我這三月去幹什麼了,此石乃是西海之極,萬丈深淵底下萬年生成的五行精金的原石,無論煉製什麼法寶還能離了它麼!」劉卓雖不知五行精金有多珍貴,不過看著仙子師父那意態,料定不是尋常物件,趕緊連連道謝。

  秦瑤靜美目稍微流露些許柔和,她天生性子孤冷,也沒想過傳道收徒。劉卓是她頭一個弟子,大約也是唯一的弟子,嘴上不說心裡也牽掛著。非但盡心教導,還得悉心呵護,要給他煉製護身寶物焉能不是好東西。

  只聽秦瑤靜娓娓說道:「煉器之法也大抵也分三類:其一乃是煉製兵器,刀槍劍戟斧鉞鉤叉。其二乃是煉製護器,甲冑盾牌金鐘護板。餘下一類就是雜項,各種奇形怪狀的法寶層出不窮,只要能想出來就能做得出來。」

  劉卓趕緊接道:「師父是要給我煉製一件護甲?」

  秦瑤靜擺了擺手隨即又伸出春蔥似的指頭指他道:「護甲確實不假,不過可不是我給你煉,而是你自己煉製。」

  「我!」劉卓不禁愕然,秦瑤靜還理所當然道:「你自己的靈甲,不自己煉製還要指望誰!」劉卓一想倒也是這個理兒,終究心裡沒底,訕訕笑道:「那個!師父,那護甲可是要命的東西,您看我初學乍練,萬一……」

  秦瑤靜瞟了他一眼,面無表情道:「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。你若真因手藝稀鬆,煉製的仙甲抵不住敵人飛劍,就算死了也是咎由自取。」說時一揚手就將那萬斤巨石攝到空中,輕輕落在台上,又接道:「若有閒心在那杞人憂天,莫不如細心學著,免得日後誤了自己性命。」

  劉卓早知這仙子師父說一不二,趕緊打起十二分精神,生恐錯過分毫,萬一壞了仙甲質量,那可是自己的小命啊!

  秦瑤靜見他緊張模樣,不禁暗自偷笑,臉上還毫無表情,淡淡道:「既然要煉器,就得先有火。」說著將小手一舉,「呼」的就從指尖吐出一團火,焰心精赤火苗幽藍。「這就是三昧真火,修真之人煉製法寶,全都要用此火煉化材料。現在你以神念驅動真元,在心腹陽脈中運轉三周,然後馬上運在手上,就可放出三昧真火。只不過個人天生資質不同,體內元氣越充盈,火焰溫度越高。」

  劉卓應言而動,調動丹田法力,驟然感覺體內湧出一股熱流,竟彷彿要燒著了!他心裡一驚,趕緊將那熱流驅到手上,只見一蓬火焰猛然湧出,直衝起一丈多高,連秦瑤靜也跟著嚇了一跳。三昧真火可非同小可,原以為劉卓初學乍練,能擠出一點火星已經不易,誰想他竟弄出這麼大動靜。

  師徒二人全都盯著那赤紅烈烈的三昧真火,誰也沒注意劉卓腰間的青瞳劍,驀地閃出一抹青光,一閃沒入他體內。此劍神奇太多,若非仙劍暗助,僅憑劉卓能耐,怎能每每做出驚人之舉。

  還是秦瑤靜經驗豐富,稍微一驚已反應過來,喝道:「你且莫慌!穩住神念,收斂火焰!」劉卓也非常人,遇事沉穩鎮定,一聽提醒趕緊依言而行。那三昧真火本是他體內真元轉化,收發由心立刻馴服,緩緩收斂成了豆粒大小。

  秦瑤靜也暗自鬆了一口氣,心道:「我這徒弟還真不讓人省心,總弄出這些提心吊膽的動靜。」雖說心裡又驚又喜,卻不能失了師父的范,好整以暇道:「你的三昧真火還算不錯,別再浪費功夫,速速將那五行精金煉化。」

  劉卓也不多言,眼光落在巨石上,只隨神念一動,「呼」的指尖噴出一溜火光,就把那巨石罩住。真火烈焰何止千度高溫,肉眼可見火苗裡頭的巨石緩緩化成岩漿。與此同時秦瑤靜又道:「分出神念以法力束住岩漿,免得迸濺出來浪費了五行精金。」

  劉卓本來精力過人,當初還沒修真時,就能雙手同寫梅花篆字,此時分心二用也不算難事。見他眉頭微皺,右手釋放三昧真火,左手已泛起一片精光,順勢對那巨石推去。貼著三昧真火底下,就成了一扇圓盤,但凡融化的岩漿全都落在盤上。

  三昧真火雖然厲害,但那五行精金的原石也不尋常,開始燒掉外邊石殼還順利。單等露出裡頭巖心,任憑劉卓再怎麼催動法力,燒了半天也沒燒動半分!劉卓也終究修煉太淺,全力催動三昧真火,眼看已法力不濟。偏偏他性子也犟,剛才受了幾句申斥,此刻咬牙挺著就不求救。

  秦瑤靜已活了數百年,聰明絕頂心思玲瓏,還看不出劉卓的心思。芳心暗道:「哼!臭小子脾氣還不小,竟還敢跟我較勁,到頭來吃苦頭的還是你。」不過劉卓無知無畏,秦瑤靜可不是不知輕重的人。一旦有個閃失,三昧真火反噬,立馬就得出人命。

  眼看法力告罄,劉卓還不願放棄,振起最的法力,希望能出現奇跡,把巖心燒化。而此刻他體內法力抽乾,就彷彿成了真空的瓶子。才把三昧真火放出去,火焰立刻失控湧回。劉卓筋疲力盡,眼看三昧真火回湧,頓時嚇得魂飛魄散,再想躲已來不及了。

  秦瑤靜早就料到這種結果,輕哼一聲道:「看你以後再敢逞能!」與此同時一手放出三昧真火煉那石頭,另手已推出一抹五色光嵐,好似鳳尾凌天,正好擋在劉卓身前。說時遲,那時快,回湧的三昧真火猛然撞來,「轟隆」一聲焰光四射火星亂飛。就連秦瑤靜的修為,也被震得嬌軀一顫。

  劉卓目瞪口呆看著,心臟「霍霍」狂跳,喉嚨蠕動嚥了一口唾沫,方知已在鬼門關前頭走了一朝!



第20回金羽仙甲

  劉卓驚魂未定,再看那秦瑤靜放出那三昧真火竟通透碧藍,更不知溫度有多高,那頑固的巖心竟開始融化!正這時忽聽秦瑤靜喝道:「愣著幹什麼,還不趕緊回復法力!」說時反噬的三昧真火已散了,秦瑤靜收了神光,指尖一彈又閃出一抹精光,直接沒入劉卓口中。

  劉卓還不知怎麼回事,只覺口中清香,一咬才知是一顆丹丸。靈藥入口即化,原本幾近枯竭的真元,彷彿遇上雨露春華。一股濃厚的靈氣湧入丹田,瞬間已補足了三層法力。劉卓趕緊借勢雲起《混元真經》,沒用三個周天已重新蓄滿真靈。

  這會功夫再看那精金原石已被秦瑤靜練成了液態,劉卓也不知下步要幹什麼,只有在旁邊仔細看著。又等了片刻,秦瑤靜忽然嬌吒一聲,那三昧真火猛地一吐旋即收斂回來。手臂如蛇擺動,水袖更似舞蹈,驟然飆起一股旋風席捲過去。

  那原石化成的岩漿被風捲起,螺旋轉動就如洗衣機。不多時已見星星點點的褐色渣子被甩出來。片刻之後風力漸歇,只餘下一團晶瑩銀亮的光團懸在空中。

  秦瑤靜揚手往上一推,就將那光團蕩到天上,喝道:「接著放火煉燒!」此處再無旁人,自然是吩咐劉卓。他也不敢怠慢,剛才已有了經驗,這回知道收斂法力。指尖一挫就點出一蓬赤色火焰,直接罩住天上的五行精金。

  與此同時秦瑤靜收去真火,掌上光嵐閃耀,就顯出一個巴掌大的青色銅鼎。她櫻唇輕啟唸唸有詞,只見銅鼎口上青氣蒸騰,驀地飛出青赤黃白黑五道神光。若有行家在此,定然驚詫不已,竟全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地寶。那青色乃是靈魄乙木,赤色乃是真精丙火,黃色是地芯戊土,白色是仙蕊庚金,黑色乃是無垢癸水。

  五種靈物在空中一頓,隨即迴旋匯在一處,直飛向凝練之後的精金。只聽「叮叮噹噹」一陣亂響,閃出一片神光,全都融為一體。劉卓驅動真火熔煉,立刻感覺一股靈氣湧入,那五行精金「吐吐」直顫,竟隱隱有些控制不住。他趕緊韻足法力,三昧真火猛地一振,才把那精金壓住。

  與此同時秦瑤靜雙手飛快變換印法,指尖如舞玄機萬千。忽地她身子一頓,猛然叱吒一聲,彷彿龍吟一般直衝天際。雙手結成法印,聚起一團金光,對準了五行精金,閃電似的打出。

  「轟隆」一聲巨響,劉卓被震得一個趔歇,險些坐到地上。驚魂未定就聽秦瑤靜喝道:「趕緊嗑破中指,引出精血融合仙甲。坐定冥想以神念溝通,若有分心前功盡棄!」說時又從她手上那小鼎中飛出一道金光,在天上橫著一旋化作展翅天鵬,啼鳴一聲就往天上衝去,竟是一隻金羽神雕的精魂。

  金羽神雕乃是上古異獸,長成之後雙翼展開足有七八丈。飛行絕跡一蹴千里,尤其一身鋼羽尋常飛劍都難傷它。此種靈禽常年生在北海,靠捕食鯨鯊為生,兇猛彪悍極難對付。秦瑤靜為了給弟子煉製仙甲,非但把多年收集的天才地寶拿出來,還特意趕往北海殺了一頭神雕,奪了異獸元魄,要灌注其內充當器魂。

  其實修真界中煉器之法也分許多,但比較法寶好壞,大約只看兩方面。其一就是法寶本身品質,用的什麼材料,煉製的手法是否精湛。再則就是看寶物靈氣是否充盈,尤其煉器時加入強大的精魄,更能煉出靈氣充盈的法寶。

  秦瑤靜捉來的金羽神雕已活了數百年,雖然只剩了靈魄也還有靈智,此刻一得機會就想逃走。眼看那金光沖天飛走,秦瑤靜清冷笑道:「哼!扁毛畜生還想跑麼!」說時手上神光收斂,成了一縷細絲,連著那神雕靈魄,往回一拽又對準空中的五行精金甩了過去。

  那神雕精魄奮力掙扎,無奈終究難逃厄運,悲聲啼鳴戛然而止,已融入了五行精金之中。與此同時劉卓磕破中指,一溜血光噴薄而出。五行精金就彷彿長鯨吸水,瞬間已失血過多臉白如紙。幸虧他修煉年餘,身子已有些根基,否則僅此一下就得沒命。

  劉卓還心有餘悸,浮在空中的五行精金緩緩飄來,又聽仙子師父言道:「我已幫你大體練好,一會仙甲罩身,你可自行想像式樣變化。切記這件保甲或許要跟隨你數百年,可別弄出怪樣子,日後自己穿著也寒慚。」

  說時那光團已飛到劉卓頭上,猛地往下一落。雖是高溫熔化,但落在身上也不覺滾燙。銀色的液體金屬彷彿蟲子在身上蠕動。沒過多久金屬液漸漸凝固,映在陽光下益發銀光赫赫。胸前一隻展翅沖天的金雕圖案,雙翼往兩肩延伸。甲上鱗片細碎精緻,覆在身上彷彿沒有重量。更閃射萬道神光,五色斑斕,瑞氣環飛。

  待甲冑定型神光斂去,劉卓身子懸在空中,銀甲皎如明月,身姿挺拔如松,氣勢威嚴猶如天神。就連一旁觀看的秦瑤靜,也不禁美目閃出一抹異彩。劉卓自己更不用說,早就美上了天。上下摸摸新成的仙甲,柔軟如錦緞,輕靈似鴻毛。

  只需神念一動,立刻放出數寸銀芒,三溜飛羽環繞身外。一旦遇上危險,先有飛羽禦敵在外,後有銀甲護身在內,兩廂結合更保萬無一失。

  仙甲初成,劉卓興致高昂,難耐心中興奮,並指劍訣祭出青瞳劍。五六丈長的金光繞他盤璇,猶如下界的九天神龍。只見天上銀甲金劍相得益彰,更有些天上尊神陸地金仙的架勢。

  劉卓終究不是常人,雖然興奮可並沒得意忘形。他把飛劍放出來撒歡一陣,就收了神通落到地上。對著秦瑤靜單膝跪倒,恭恭敬敬的拜道:「師父厚賜,弟子沒齒難忘!」

  秦瑤靜清冷說道:「你也不用多禮,此件仙甲雖是上品,卻未必敢保你萬事無憂。唯獨自己煉就一身真本領,才能遇事從容應對。」說著又取出一本藍皮的冊子,「剛才你也感受些許煉器的精妙,這是本門煉器手法的總集,你可拿去看看。煉製法寶本來沒有一定之規,全憑經驗積累,你若喜歡可自己多多嘗試。」

  劉卓接過那冊子,上書《仲玄精要》四字,下邊落款寫著大冥真人。他也沒聽說過此人,想必是混元派前幾代的高人。

  秦瑤靜又道:「仙甲以金羽神雕為器靈,可命名為金羽甲。修真界人心險惡,仙甲是性命攸關的寶物,日後下山切記不可離身。若不與人爭鬥時,覺得礙事也可收斂外形隱在衣下。」金羽甲煉製時就用精血融合,全憑神念操縱,只需劉卓心裡一想,銀光乍閃仙甲無蹤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7 AM

第21回元化真人

  時光飛逝,日月如梭,轉眼間已又過了一年,劉卓上終南山修真已兩年了。自從去年煉成了金羽仙甲,秦瑤靜又傳授他混元五行法術,隨後師徒二人一同往雲霞洞閉關。劉卓辛苦修煉一年,諸般法術皆有小成,《混元真經》也甚有精進,眼看就到煉氣中段。

  這一日劉卓又往藥田看望雪夕,直到天黑月明才離開。三天前秦瑤靜接到消息,說有人曾在天山北麓見過元化真人的蹤跡。雖然知道恩師凶多吉少,卻不願放棄哪怕一絲希望,還是決定前去探個究竟。

  原本劉卓也想跟著同去,一問才知道混元派還有教規,門中弟子尚未出師之前,一律不許隨意下山走動。修真界還與俗世不同,雖然俗世也有高來高去的武林強人,終究還有朝廷壓著。但修真的神仙可不怕朝廷,在這裡一起全以實力為準則,若修為不濟就輕易下山,遇上仇家絕對有死無活。

  劉卓知悉此事,不禁心裡一翻個。他近日修為長進許多,還想跟師父請假,下山回沈家看看,若有機會還能把沈珍也救回來。如今知道還有這種教規,也只能暫且按下心事。

  單說劉卓在雪夕那出來,也並沒再回雲霞洞修煉。世上萬事皆需有張有弛,仙子師父不在山上,他也正好藉機偷個閒適,直接縱起飛劍回了蘿雅軒。他已好久未曾睡覺了,就想抱著被子一覺睡到天亮。

  然而人心善變,待劉卓回了蘿雅軒,眼見冷月凝光,青竹碧樹,正是花好月圓時,反而再無心睡眠。秦瑤靜雖然生性冷逸,卻並非沒有生活情趣的人。尤其原來元化真人好酒,身為弟子的秦瑤靜也存了許多。

  劉卓來了兩年,早就摸清了地方,銀月皎皎無心睡眠,索性取來一壺好酒,對月獨飲更別有一番情趣。酒興上來,又把屋裡瑤琴取出,且飲且彈。一曲《關山月》,曲意悲愴蒼涼,心頭萬念陡起。不禁想起前世今生,亦真亦幻,恍如黃粱一夢。

  不知不覺,丹田真氣竟隨著運轉起來,氣隨意動,意由心生。劉卓猛然警醒,體內真元躁動,竟要突破境界!不禁又驚又喜,當初他三個月築基,又用一年多已到了煉氣初期,若再突破就到煉氣中期。入門兩年就取得此等成就,至少在這一代弟子絕對算是最快。

  劉卓趕緊按住琴弦,閉目調息按照《混元真經》的法門運轉真元,只希望能一舉成功。雖然秦瑤靜叮囑他夯實基礎,但修真之事大多水到渠成,若太瞻前顧後反而適得其反,既然機緣到了也不用刻意壓制。

  然而就在這時,繫在劉卓腰間的青瞳劍忽然閃出一片青色光芒。自從上次在雲霞洞獨自修煉,青瞳劍就再沒任何動靜。就算劉卓單獨修煉時,它也全無異常,彷彿就是一柄尋常的寶劍。時日一久都幾乎忽略了它,沒想到今天竟又有異動。

  劉卓就覺體內真元躁動,全都不受控制,運行速度好比平時十倍。攪得內府具震,氣血浮動,頭昏腦脹,竟是說不出的難受。有了兩次經驗,劉卓知道一旦青瞳劍發作,僅憑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壓制。索性放下抵制的念頭,順其自然,任憑真氣在體內竄動,左右也不是壞事。只在心裡打定主意,一旦練到金丹期,就把狀況告訴仙子師父,到時再做決斷。

  然而這次似乎與前兩次還不同,真元運轉了三個周天之後,毫無徵兆猛地往頭上湧來。劉卓猝不及防,只微微一愣,腦袋「嗡」的一聲,就像要炸開了,兩眼往上一翻,當即人事不省。

  再看那青瞳劍上青光更盛,劍上碧珠拽拽飛起。懸在劉卓頭上,飛洩出萬道光嵐,結成一個光球把方圓丈許全都罩住。

  也不知過了多久,劉卓幽幽醒來,還感覺腦袋昏沉。待他打起精神,往再往四外望去,不禁愣在當場。也不知到了何處,四外只剩漆黑一片,先前的明月毛竹全都不見。

  劉卓站起身來,小心打量周圍,心想:「剛才我修煉時應該是暈過去了,師父外出辦事,絕非三兩日能回來,蘿雅軒再無旁人,也不會有人來動我。」想時他已試探著往旁邊走去,依然全是漆黑,就算能看見三丈左右,也是空無一物,甚至連一絲塵土都沒有,彷彿落入了真空。

  劉卓心裡益發驚詫:「不對!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絕對無塵的地方,偏偏此處空無一物纖塵不染,莫非我還沒醒來,此時還在夢境中!」想到這裡他趕緊掐住腮幫子,猛地用力果然並沒痛覺。

  劉卓不驚鬆了一口氣,喃喃笑道:「原來我是在做夢啊!」隨即又躺在地上閉上雙眼,只想睡著了,再醒來時就能回到現實世界。

  然而此事卻沒那麼簡單。劉卓閉著眼睛迷迷糊糊似睡非睡時,忽聽見好像有人說話!「什麼人!」他立刻睡意全消,「騰」的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,擰眉立目往四外望去。幾乎與此同時,黑暗的濃霧中傳來一陣笑聲,就聽有人說道:「好給小子,見了師祖還不過來跪拜!」

  說著只見一人施施然從霧中走出,乃是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。穿了一身月白緞的長衫,銀髮披散,光腳無鞋。面色紅潤如似古玉,唇紅齒白眉目清朗。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,油然而生一股飄然世外的神仙之氣。

  劉卓小心翼翼打量此人,半信半疑道:「你到底是何人,莫名其妙充人尊長,可知甚為無禮!」

  那老者笑道:「我乃終南山疊翠風元化真人李雲慈,你來尊稱一聲師祖還不應該麼?」

  劉卓還是不信,道:「我師祖已於兩年前神奇失蹤,我後才拜師學藝,無緣瞻仰祖師仙顏。現在你自稱元化真人,我不能甄別真假,空口無憑以何為證?」

  老者笑容更盛:「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老夫就是元化真人?」

  劉卓眉頭輕蹙,沉吟半晌卻搖了搖頭道:「這我也說不上來,不過你我也不會無緣無故在這相見。我姑且相信你所言不虛,可先說正事,至於您的身份,等我師父回來,自然見了分曉。」

  那老者微笑道:「如此也好,老夫找你還真有要事。」



第22回撲朔迷離

  那自稱是元化真人的白髯老者撚鬚笑道:「想必你已發現此處怪異,其實這裡乃是青瞳劍內,你我全是元神在此。」劉卓眉頭緊鎖問道:「不知老人家將晚輩喚來此處有何貴幹?」老者卻笑著搖頭道:「此言差矣!並非是老夫將你弄來,而是你自己來的。」

  見劉卓疑色更濃,老者又自顧自的解釋道:「這柄青瞳劍乃是八百年前,老夫耗費三十二年行走天下,收集五行精金天才地寶,又費十年苦心才煉成此間。威力之大,靈氣之足,堪稱當世絕頂。尤其當初設計此劍,還能將敵人元神攝入劍內。近千年來老夫斬敵無數,劍中收納元神也不知凡幾。」

  劉卓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,心道:「真是好凶戾的寶劍!照說元化真人也是名門正派的長老,飛劍中怎會暗藏這等狠毒的手段!」想到此處心中更范疑竇,可他臉上並沒絲毫流露,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。

  那老者接著歎道:「沒想到當初為了煉製絕世寶劍,而今卻成了束縛自己的監牢,真是一飲一啄報應不爽啊!」劉卓趕緊問道:「不知其中過節可否說來?」老者苦笑道:「其實也無甚特別,只因兩年前遇上幾個仇家伏擊,力戰不敵毀了肉身。原想元神遁走,再尋肉身托體重生。沒想到一時不察,元神竟被吸入劍中,被困在此不能出去。」

  劉卓察言觀色也看不出真假,心想:「師父曾言,師祖修為極高,雖然渡過三次天劫,實際比四次天劫還強,什麼樣的敵人竟能毀他肉身!」思前想後益發懷疑此人身份。他也深知修真界玄奇無比,還有專門修煉變化幻術的,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楚。若輕信人言,最後難免要吃大虧。

  劉卓道:「想必前輩是想讓我襄助脫困,不過我才修煉兩年,大約幫不上什麼忙。前輩何事可先吩咐下來,等我師父回來,再請她來幫忙。」老者笑道:「這事瑤靜可幫不上,世上唯獨你能幫我。當初寶劍無主,你以精血祭劍,青瞳已認你為主。世上只有你一人能來此見我,就算瑤靜知曉也不可能來這相助。」

  劉卓沉吟片刻又問道:「那不知前輩需我如何幫忙,才能脫離當下困境?」老者道:「早年我煉製此劍時,在劍內設下九重禁制,只要你能將那九重禁制破開,就能助我元神脫困。」劉卓面露難色道:「這……我雖得了青瞳劍,卻並不知劍內還另有玄機,不知怎樣才能破去禁制?」

  老者笑道:「這你不用擔心,劍中禁制是用九宮陣法佈置。我可傳你陣法精要所在,想要破陣也並不難。而且你雖得了青瞳劍,卻尚未真正將寶劍煉化由心。經此之後更能完全控制寶劍,發揮更大威力,於你有百利而無一害。」

  劉卓趕緊道:「前輩不用說這些,若您真是元化真人,就是我的師祖,鼎力相助乃是應該應分,弟子可不敢貪圖利益。再說青瞳劍原本就是師祖的佩劍,屆時理當物歸原主。」

  老者微微笑道:「你這小子心眼不少,還旁敲側擊試探老夫。實話告訴你也無妨,老夫元神受傷,就算脫困也只有轉世重修,青瞳劍也無需還我。」

  得到了承諾之後,劉卓也稍微鬆了一口氣,不過他心裡總是隱隱感覺不踏實。無奈他也不知怎麼離開,只有暫且壓下心思,就跟老者學習九宮陣法。陣法之學博大精深,乃是根據天地運行演化而來,可以說是道法中,最精深玄妙的一門。

  不過陣法千變萬化,終究脫不開那幾大類。兩儀陣引來天地陰陽二氣,化作陣法的威力。四相陣則招引四方星象的神力。五行陣就更不用說了,還有六合陣、八卦陣、九宮陣,全是陣法的基礎。天下許多著名的大陣,就是把這些陣法混在一塊,造出更多變化,合成更強大的威力。

  不過此話說來容易,但陣法變化無窮無盡。只研究一門,沒有百年功夫,也不敢說學會。至於天下間敢自稱精通陣法的,也只有鳳毛麟角的幾個人。劉卓純粹是臨時抱佛腳,唯一所幸老者對劍中的陣法瞭若指掌,全是對症下藥切中要害,想要破陣也並非難事。

  這老一小二人,一個精心講解,一個側耳傾聽,繁複龐雜的九宮陣已漸漸明晰。也不知過了多久,老者終於停下講解,劉卓也吁了一口氣,拱手拜謝道:「聽君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啊!能得前輩傳授陣法,晚生真已感激不盡了。」

  老者撚鬚笑道:「你這小子倒是小心謹慎,莫非到如今還不相信老夫的身份?」劉卓不好意思的笑道:「請前輩見諒!若在我本心,自然是相信前輩所言。更何況您傳我陣法,已算授業之恩。不過此事還關係著師父和師門的顏面,身為弟子卻不敢隨便定論。」

  老者笑道:「罷了!你也不用解釋,等來日見了瑤靜一切自然分曉。」說罷便不再提及此事,又好整以暇道:「剛才我已將九宮陣的變化盡數教你,不過陣中還有九隻神獸鎮守陣眼。全是這些年來死在青瞳劍下的亡魂匯聚而成,以你如今的修為恐怕不是對手。」

  劉卓就知這事沒那麼簡單,剛才那種不安的感覺益發強烈。這些年來也使他鍛煉得城府極深,不動聲色道:「不知怎樣修為才能戰勝那些護陣神獸?」老者思慮片刻道:「你本是青瞳劍的主人,先天已佔了優勢。不過那些神獸全是強者元神聚成,也絕不好對付,依我看至少金丹中期才能勝任。」

  劉卓無奈笑道:「看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!我如今才是煉氣初期,中間差了四檔,就算進境神速,少說也得百年苦工才行。」復又安慰道:「不過修真無歲月,百年時間亦如白駒過隙,想必前輩也不會太心急吧!」

  老者淡淡笑道:「你得劍已兩年有餘,可知早先老夫為何沒找你?」劉卓心思通透,立刻明白言外之意,驚道:「莫非前輩已有解決辦法!」就見那老者托起手,掌心精光一閃就顯出一顆指肚大的金色丸子,笑道:「老夫早就料到今日狀況,這兩年費盡心力收集五行靈氣的精華,結成這顆靈丹。」

  劉卓接過那金丸,驚愕問道:「莫非我服用此丹,就能立刻達到金丹中期的修為!」老者搖頭笑道:「修真求道哪會那麼容易,此丹只能提升你的精神修為,卻不能真讓你達到金丹期的修為。」

  劉卓捧著那金丸,心想:「先前仙子師父千叮嚀萬囑咐,說煉氣乃是修真的根基,重中之重萬不可一點含糊。這靈藥雖然功效卓著,卻難免拔苗助長之嫌,我若服了恐怕未必是幸事。」

  劉卓心裡猶豫,卻沒注意那老者已斂去笑容,眼色益發凶戾,陰翳道:「你還考慮什麼,只要服下靈丹,精神修為大成,不需三五年就能練到金丹境界。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,須知世上多少人,窮極一生也難結成金丹!還是快吃了吧!」

  老者話音剛落,劉卓就覺全身僵直,竟然不能動了!隨即捧著丹藥的手緩緩抬起,全然不受控制的送到嘴邊。眼看已張開嘴,就要吞下那彈丸。劉卓心裡又驚又怒,更不知要面臨什麼後果。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,忽然旁邊精光一閃,竟又生了變故!



第23回真假

  且說劉卓身陷險境,危急之時忽然從旁邊閃出一道精光,閃電般飛射而來。那老者驚容乍現,「哎呀」一聲趕忙往旁邊一撤身。再順那精光方向望去,只見一片雲嵐拽拽而來,其中一個人影分雲而出,直往那老者撲去。

  那老者如臨大敵,再顧不得劉卓,揉身就與那後來人纏鬥在一塊。只見電光四射,彩氣縱橫,二人勢均力敵,打個難解難分。

  劉卓趁此機會,猛地精神一振,這才脫出困境。心有餘悸的看著交手二人,不禁大吃了一驚!原來那後來之人竟也是個老者,一身長衫,鶴髮童顏,高大挺拔,竟與先前那老者長的一模一樣!

  此刻二人打在一處,乍一看去根本分不清誰是誰,幸虧剛才劉卓看的仔細,發現二人腰間的玉珮,一個掛在左邊,一個掛在右邊。雖然只是小小的生活細節,卻能從中發現那後來的老者是個左撇子。

  看著二人激烈相鬥,劉卓也不知如何是好。雖然先前那人心懷不軌,可後來這人也未必沒有壞心,唯今之計只有兩不相幫靜觀其變。後來那人氣勢雖猛,卻不是先前老者的對手,但二人全有顧慮,看似死鬥實則並沒盡全力。

  就在這時忽聽那老者斷然喝道:「小子!還不快吃了靈丹,否則老夫叫你魂飛魄散!」不過這種狠話可嚇不住劉卓,他見那老者氣急敗壞,心裡反而有些底了。若非到了關鍵時候,想必那老者也不會這麼著急。

  幾乎同時後來那老者也厲聲喝道:「小友不可聽他胡言,那藥雖能助你一時,卻要毀了你一世!切不可貪圖眼前痛快,日後定然後悔莫及!」

  正在這時劉卓乎覺腦袋昏沉,眼皮發沉睡意難耐,轉眼間身如軟泥已昏睡過去。等他再次醒來,只見月明星稀,竹林搖曳,夜風襲人,曉露微寒,哪還有無盡黑暗和爭鬥的二老。再次置身蘿雅軒中,劉卓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,對月興歎原來是一場大夢。然而就在他放鬆心情,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,竟從掌心滾落一顆金色丹丸!

  劉卓目瞪口呆看著那藥丸落在地上,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屈身拾起藥丸,又看了看繫在腰間的青瞳劍,心有餘悸的想道:「我手裡怎會有這顆藥丸,莫非剛才不是做夢!難道青瞳劍中真藏了兩個強大的元神!」

  顯然先出現那老者絕不是元化真人,不管怎麼說劉卓也是秦瑤靜的入室弟子。修真界師徒如父子,沒有什麼關係比這更親密。元化真人身為師祖,絕不應該惡意傷害劉卓。而且從秦瑤靜身上不難看出,元化真人非常推崇自身的修煉,極其厭惡借助靈丹妙藥提助修為。更不可能為了早幾年脫困,就在徒孫身上施用拔苗助長的法子。

  不過前面那人雖是假的,卻不能證明後來那人就是真的。此事詭異迷離,更難找出頭緒。劉卓已經意識到事態遠超出他的預料,甚至感覺生命已收到了威脅。打定主意只等仙子師父回來,馬上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。畢竟秦瑤靜已修煉數百年,見識經驗全非劉卓可比。就算她也束手無策,還能再找教中高人求助。即使有可能因此失去青瞳劍,劉卓也顧全不了那麼多了。

  簡短節說,又過了半個月,劉卓是提心吊膽,生恐再被捲入劍中的空間。所幸這幾日青瞳劍全無動靜,總算平安無事等到仙子師父回來了。這幾日劉卓就在秦瑤靜的屋外等候,遠遠就看見遁光飛來。

  只見秦瑤靜臉色暗淡,看見劉卓也愛理不理,沒精打采的打了聲招呼,就直接進了屋裡,不用問就知道天山之行一無所獲。劉卓趕緊隨著跟進屋裡,卻被仙子師父瞪了一眼,隨即有氣無力道:「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,你讓我一個人待會。」

  劉卓哪還能等,搶了幾步到近前說道:「師父容我說一句,此事還與師祖有關,弟子真不知如何是好!」大約是累壞了,秦瑤靜毫沒淑女形象躺倒炕上,閉著眼睛應道:「好,什麼事你就快說吧。」這次天山之行已讓她失望極了,對劉卓所言也並沒報希望。

  劉卓趕緊道:「前幾天弟子可能是看見師祖了。」此言一出秦瑤靜嬌軀一顫,猛地坐了起來,喝道:「你說什麼!」劉卓趁機就把前日怪事講述一遍,連那金色藥丸也一併呈上。秦瑤靜聞聽之後,臉色益發嚴峻。接過藥丸細細打量一番,娥眉鎖緊思量半天,忽然左手閃出一抹藍光,刀片似的劈在藥丸中間。

  藍光一閃即滅,藥丸無聲無息分成兩半。秦瑤靜杏眼圓瞪,嬌吒一聲,同時手上韻起一層五色神光,對準那藥丸猛拍下去,正是混元派著名擒拿手法『混元手』。雖然名字不起眼,卻是名震天下的絕學,據說練到極致只憑一雙肉掌,就能收取敵人飛劍法寶。

  眼看秦瑤靜的混元手按在藥丸上,「刺啦」一聲如同水入油鍋,過年放了爆竹似的,精光四射「噼啪」亂響。再等雙掌分開,那藥丸已成了一撮粉末。秦瑤靜小心翼翼的探出指尖,在那藥粉裡頭攪動兩下,搖了搖頭道:「我也看不出藥丸有何不妥,唯獨其中靈氣太濃,雖能提縱修為,卻也容易傷身。」

  兩年來師徒感情已相當深厚,劉卓說話並沒太多顧忌,接道:「若那人真是師祖的對頭,定然也是同級數的絕頂高手,只怕另有玄妙的手段,就算師父也不能看出來。」

  秦瑤靜聽見徒弟置疑她的能力,也並沒見生氣,還贊同的點了點頭,道:「若真有人毀去了師父的肉身,那強大的實力,絕非你我能想像。」說時那細緻如玉的手掌一翻個,掌心藥末全都散在地上。毫不猶豫揮出一股勁風,捲起藥粉四散飛去,再難尋半點蹤跡。

  親眼看見藥丸毀去,劉卓也算放下一樁心事,又好整以暇道:「此事著實怪異,弟子已失了方寸,不知怎樣應對,還請師父指點。」

  秦瑤靜探手想取過青瞳劍看看,指尖還沒碰上,寶劍就「喑喑」低鳴,自動放出淡淡金光,根本不讓外人接近。秦瑤靜無奈笑道:「仙劍有靈,已認你為主,其他人不能接近,我也無從著手調查。」

  說完又陷入沉思,良久不再做聲。劉卓不敢打擾,靜靜等在一旁。足有一炷香時間,秦瑤靜才搖了搖頭道:「我也想不通其中原委,不過你是元神出竅,進入寶劍內部空間。我先把你元神固在體內,可保暫時不被攝入劍中。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7 AM

第24回宗門聚會

  雖然秦瑤靜說話時輕描淡寫,卻不難看出她心意難決。畢竟事關元化真人的下落,她怎能說放下就放下。偏偏劉卓又是她的弟子,一邊是師父,一邊是徒弟,更讓人難以決斷。最後只能先取權宜之計,暫時保證劉卓安全,再慢慢想法探究青瞳劍的秘密。

  秦瑤靜又不惜法力,施展五行禁制,把劉卓元神禁錮住。這才讓劉卓心思稍定,看出仙子師父神色疲憊,就先告辭退去。秦瑤靜點頭應允,但還沒等他出門又出言叫住,猶豫半天卻沒說話。

  劉卓回身見她躊躇不言,索性先說道:「在這世上我已再無一個親人,唯獨師父可以推心置腹,師父有何吩咐只管直言。」秦瑤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,道:「你切記守口如瓶,不可將此事說與旁人。你師祖無故失蹤實在蹊蹺,還不知有什麼駭人的內情,小心些總歸沒有壞處。」

  劉卓應道:「師父放心,弟子一定謹言慎行。」秦瑤靜點頭道:「雖然你才修煉兩年,不過自打得到青瞳劍那一日,也就與此事脫不開干係了。須得萬分努力修煉,待將來萬一出事,也有些應對能力。」

  劉卓已聽出言外之意,雖然這次秦瑤靜顧著他,並沒急切探索青瞳劍的玄機,不過這也終究是一樁心事。也許藏了元化真人的線索,不可能永遠按下不提。剛才秦瑤靜毅然毀去那丹藥,已算的上仁至義盡。等將來實力更強,定要去除身上禁制,再入劍內探尋實情。

  劉卓躬身一抱拳道:「師父放心,弟子一定早日結成金丹,再入劍內打探消息。若後來那老者真是師祖元神,我們再想辦法救人。」

  秦瑤靜搖頭笑道:「這事不用你來操心,你師祖元神強大超乎想像,就算受了重傷也不可能被困在劍中。至於你所言那老者,多半是分化出的一點神念。只希望能借此機會,探知究竟是怎麼回事。倒是那心懷惡意的元神須得多加小心,不知到底是誰,竟到了青瞳劍內。」

  雖然心裡懷著疑慮,但此事也算暫時告一段了。至少劉卓練到金丹中期之前,絕不會放開禁制,元神也不會再入劍內。不久之後劉卓水到渠成的進入煉氣中段,又學了許多新的法術,並將飛劍仙家祭煉精熟。

  轉眼間山花爛漫,艷陽高天,已是六月時節。前翻賈光宇曾來送信,稱凌雲山光法寺匯聚群邪,掌教蒼虛真人打算舉行宗門大會。單說六月初一這天,秦瑤靜領著劉卓,架起劍光直往終南山主峰飛去。

  秦瑤靜還是一身素雪,烏髮雲鬢,纖腰長袖,質若幽蘭,面如霜雪,絕美之極尤似冰姬雪神。劉卓穿了一身淡青色的水緞長衫,逍遙巾束髮,紫玉帶扎身,腳踏一雙紋金秀龍的短靴。左肋下懸著青瞳仙劍,右肋下繫著一塊手掌大的碧綠寶玉,精雕細刻的九天雲龍圖案。再配上春華曉月似的面龐,好個赳赳昂當的少年郎。

  這身打扮也全是秦瑤靜一手操持,甚至水緞長衫還是按著劉卓身材親手縫製的。劉卓根本沒想到,仙子師父會如此精心準備,更想不明白女兒家的心思。

  混元派一十三宗分支,只有蘿雅軒這一支人丁不旺。過去還有元化真人撐起門面,雖然只有兩個人,也無人敢瞧不起。如今元化真人神秘失蹤,秦瑤靜更不願讓同門看輕。尤其這次還是劉卓第一次在教中亮相,自然花費心思精心裝點。劉卓的修為進境已足夠驚人,加之外表不俗,氣度儒雅,更能博得同門好感。

  遁光如電,三百里一蹴而就,轉眼間師徒二人已到了終南山主峰。遠遠就看見一座山峰直插雲霄,突兀而起不下三千丈,山形似竹筍,崖壁如刀削。山巔之上雲霧環繞一片仙宮,五色雲嵐終年不散,金頂銀柱閃射萬道光芒,樓台雨榭連綿千重屋舍。

  就在仙宮中間,陡然聳立三重大殿,竟有百丈縱橫,二十多丈高!前後三重大門,漢白玉的基座,從前到後一重比一重高。頭一道大殿金簷銀柱,前後通堂,門楣上橫掛一方匾額,上書『混元悟真』四個金字。

  過門廊,越天井,上九重玉階,就是第二重大殿。只見九翹飛簷,饕餮鎮頂,殿中十丈高的青玉柱子,更彰顯仙家宮府的奢華。一圈紅漆圍頂,下懸一塊紅木大匾,書寫『三清聖境』四字,銀鉤鐵畫,蒼勁如松。

  再到第三重才是聚會的主殿,八柱九門的規制,正面足有百來丈寬。銀鏡鋪地,金玉棟樑,琥珀色的殿柱還需三人合抱。殿內穹頂另有妙法,昏黑如夜空,點綴二十八星宿,方圓數十丈間,就把星辰演變收納其中。正對著大門的牆上,也並沒供奉神像,只書寫一個巨大的『道』字。橫豎不下十丈,閃著淡淡的神光,乍看一眼頓覺心神蕩漾,彷彿暗藏無盡玄妙。

  秦劉二人來的並不算早,殿中早就聚了數十人,各有位置分列左右。正中寶座上一個藍衣道人,面如冠玉,慈眉善目,半闔雙目,手裡把著一柄銀絲浮塵,一看就是個世外高人。不用介紹也知道,定是當今混元派的掌教蒼虛真人。

  秦瑤靜的地位也不低,看見她帶著劉卓進來,蒼虛真人還親自起身相迎。互相見禮之後,秦瑤靜又介紹劉卓,一番禮節不用細說。緊接著秦瑤靜又領劉卓依次參見眾位師叔師伯。

  蒼虛真人即是掌教又是大師兄,再往下來就是北山凌雲洞的靈雲真人王興建。他與蒼虛真人同拜一師,至親的師兄弟。長的身材高大,劍眉虎目,性如烈火,疾惡如仇。尤其一身混元真氣登峰造極,已度過一次天劫,三百年前已威名赫赫。

  坐在凌雲真人下手是一個華服羽衣的絕美女子。生的嬌顏如畫,體態豐饒,巧笑顧盼,溫婉怡人,如和風旭日讓人親近。正是凌雪洞桃花軒的雲裳仙子。大約惺惺相惜,秦瑤靜看見雲裳仙子也難得露出笑容。二女牽手同立,如同百合牡丹,爭奇鬥妍各顯奇葩。

  在雲裳仙子身後還有三個少女,看年紀也都不大,全是花兒般的美人。尤其一個粉衫少女,名叫唐冰絲,乃是雲裳仙子的大弟子。生的玲瓏有致,身量高挑,烏髮如雲,雪膚妙顏,更勝餘者一籌。唯獨目光冷逸傲然,少了幾分女子的嬌柔,凌厲氣勢實難消受。

 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,雖然劉卓並無意染指,也難免多看幾眼。見唐冰絲也在看他,還善意回了一個微笑。不過人家姑娘可不領情,彷彿個驕傲的小母雞,杏眼含威瞪他一眼。劉卓百思不得其解,不知何處得罪了這位師姐。



第25回戰端將至

  原來那位唐冰絲也是百年難得的修真奇才,入門才十年已有煉氣後期的修為。劉卓沒來之前,乃是這一代的天之驕女。直到前一陣聽她師父說起,秦瑤靜收了個徒弟,短短兩年竟已到了煉氣中期!不禁心裡憋著一股悶氣,倒要看看到底是何許人也。

  只不過這大殿上全是前輩的師伯師叔,也容不得他們兩個小輩說話。秦瑤靜和雲裳仙子閒談幾句,又帶劉卓往旁邊見禮。只剩唐冰絲還望著劉卓背影,臉色不爽更難釋懷。雲裳仙子最知徒弟性子,順著她的眼光望去,淡淡笑道:「冰兒要想保住師姐的尊嚴,可要更加努力哦!」

  唐冰絲嬌嗔瞪了雲裳仙子一眼,道:「哼!師父很是幸災樂禍麼!就知道看人家出醜!」雲裳仙子揶揄笑道:「你這丫頭從小一帆風順,也該遇上些挫折,否則早晚要吃大虧。對方總算是秦師妹的弟子,又生的一表人才,輸給他也不算丟人!」

  雲裳仙子生性詼諧,唐冰絲對這師父更無可奈何,只裝聾作啞當沒聽見罷了。再說劉卓隨同師父又拜見長輩,混元派一十三脈分支,各方長老一共二十餘人,一路拜見下來好像個不倒翁,作揖施禮應接不暇。

  繁文縟節之後,秦瑤靜就到左邊坐下。因她在同輩中排行第八,從右到左排列下來正好坐在第四位。劉卓小輩並無座位,手按劍琮挺立在側。再看殿中男女修真不下數十人,十三宗長老連同門下的入室弟子全都到場。

  只見蒼虛真人掃視一周,並沒有無故不到之人,一甩掌中銀絲浮塵,好整以暇道:「列位宗門賢者,自從我繼承師父衣缽,執掌山門法印一百五十年,還是首次召集同門聚首。我等修仙求道,皆有功課,不敢疏失。原本不欲打擾眾位清修,不過從打去年正月就得道消息,凌雲山光法寺邀聚旁門左道,大有意與我混元派分庭抗禮。凌雲山距我山門不過千里,睚眥之下焉能容他虎踞龍盤!」

  此言說罷那凌雲真人王興建已接過話茬,聲如洪鐘,獰戾喝道:「哼!掌教師兄也忒仁慈,光法寺那些妖僧作惡多端,早就該斬除乾淨。如今竟敢起非分之想,唯有一力剿滅,還有何可說的!」

  蒼虛真人素知這位師弟脾性,雖然言辭頗有冒犯,也未見絲毫不愈。也不用他親自說話,卻自會有人駁斥。只見靈雲真人身邊一個儒雅英俊的中年道人打稽首朗聲喝道:「道祖三清在上,二師兄此言太過莽撞了吧!」此人正是雲裳仙子之下,混元派的四長老道玄真人鄭峙。

  鄭峙微微一頓復又接道:「我混元派實力雖強,可那光法寺也是著名的佛門大寺。方丈廣匯和尚練就一身邪法,已算當世高手,手下哼哈二僧四方羅漢全不是易與之輩。尤其漠北賀蘭山鐵旗嶺的毒手魔陀與廣匯和尚相交莫逆。光法寺的妖僧雖然可惡,卻從不敢冒犯我教。廣匯和尚並非愚人,若無外援倚仗,焉敢匯聚群邪與我挑釁!」說著又對蒼虛真人拱手道:「我以為此事還需細細打探,做到知己知彼,再從長計議,還請掌教師兄斟酌。」

  此中所言的毒手魔陀乃是北方一位魔道巨擘,修煉天魔邪法,一身魔功登峰造極。盤踞在賀蘭山鐵旗嶺數百年,門下魔徒無數,朋黨遍及天下。雖然實力還不如混元派,也算得一方勁敵。

  蒼虛真人不置可否道:「不知其他師弟師妹還有何要說?」殿中眾長老各抒己見,也無非兩種觀點。要麼支持靈雲真人,主張雷霆手段速戰速決;要麼同意道玄真人,主張摸清底細再戰不遲。

  眾人議論紛紛,半天也無定論。劉卓立在殿上,看著這些仙風道骨的人間神仙,心想:「原以為修真之人全是半仙之體,如今一看也是一干俗人啊!只不過掌握了更強大的力量罷了。」不經意間輕歎了一聲,卻被近在咫尺的秦瑤靜聽見。大約猜出他心中所想,也大有同感,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。

  又等了許久,蒼虛真人終於輕咳一聲,眾人立刻停住議論。蒼虛真人環視眾仙,最後把眼光落在秦瑤靜身上,微笑道:「剛才不見秦師妹發言,不知可有高論?」其實殿中沒說話的長老也並非秦瑤靜一人,此刻特意提起,更顯出高人出旁人。

  秦瑤靜生性冷淡,不願人前出頭,淡淡應道:「掌教師兄神機妙算,小妹心無定計,全憑師兄差遣。」

  蒼虛真人早知秦瑤靜性子,料定她一定如此說,正好順水推舟,輕捻顎下鬚髯道:「王師弟所言可顯我混元派的氣勢,鄭師弟思慮周全老成謀國。其實去年我就差遣龍光斐玉二人前去探查,如今已有些端倪。」

  龍光、斐玉乃是蒼虛真人的大弟子和二弟子,二人全都修真多年,有金丹中期的修為,混元派小輩中頂尖的人物。尤其龍光非但修為了得,更兼智計過人,為人處世全都得體,蒼虛真人還有意當作接班人培養。

  蒼虛真人接道:「光法寺中非但聚了許多邪門惡徒,二人還親眼看見毒手魔陀兩個徒弟也在其中。可斷定毒手魔陀有意向南發展,此番扶植光法寺,也是試探咱們反應。若能事成就在終南山西北打下一顆楔子,日後兩邊遙相呼應成了掎角之勢。就算不成也於他無損,還能損耗我教實力。」

  其實殿中全是聰敏絕頂之人,這些道理誰不明白,只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,這些話自然是由掌教口中說出。

  再看蒼虛真人話音微微一頓,眼中寒光爆閃,森然道:「我混元派立教三千年,歷經五代才有今日盛況。絕不可在我等手上沒落,光法寺的宵小之徒膽敢輕攝虎威,定然叫他灰飛煙滅!」

  劉卓立在殿上已感覺到陣陣寒意,剛才看見蒼虛真人笑瞇瞇的模樣,還以為是個性子溫順的和事佬,沒想到翻臉比翻書還快。這一番話出口,注定戰端將起,還不知要死傷多少人命。



第26回桃花軒

  就在劉卓胡思亂想時,蒼虛真人已接著往下說,此事卻與他有莫大的關係。

  只聽蒼虛真人道:「此番往光法寺一戰還需防備鐵旗嶺的毒手魔陀趁機偷襲終南山,我等不可傾巢而出。況且光法寺群邪雖眾,卻並無絕頂強者,有二師弟坐鎮督戰足以,帶上教中的後起之秀,正可藉機歷練。」

  凌雲真人站意正濃,立刻大喜道:「掌教師兄放心,我定不辱使命,不蕩平光法寺決不罷休!不知師兄允哪幾位師侄與我同去?」

  蒼虛真人沉吟道:「家中但凡結成金丹的弟子皆可前去。至於還在煉氣的弟子,就看各家師長意思。若想去見見世面也可,若覺著修為還差,不願多事也可留在山中修行。不過戰場終究不是兒戲,切記不可等閒視之,若真有個閃失可後悔莫及。」

  劉卓一聽此言不禁心下一動,暗道:「我已修煉兩年多,還沒見過真格爭鬥。此次機會難得,正好出去見見世面,也能試試自己本領怎樣。」

  隨後蒼虛真人又說了些瑣事,大約是些同門親近,溝通感情的話。至於攻伐光法寺的具體事宜,全由凌雲真人主持。

  知徒莫若師,剛才蒼虛真人說完,秦瑤靜就看出劉卓意動,問道:「你也想去湊湊熱鬧?」劉卓正想請示,趕緊應道:「弟子學藝兩年,自覺有些能耐,也想去試試身手。想必有那些師門的長輩,還有一眾師兄師姐,應該不會有危險吧。」

  秦瑤靜思慮片刻道:「學而不用也是枉然,你有青瞳劍禦敵,金羽甲護身,只要不遇上前輩高手,自保應該不難,想去就去吧。」劉卓正心裡高興,輕拂肋下寶劍,期待來日一展身手。

  這時那雲裳仙子已起身行來,未言先笑,拉著秦瑤靜的手說道:「妹子有些日子沒上我那坐坐了,這回可不能讓你逃了。」

  秦瑤靜性子清冷,儘管相識百年,還有點受不住雲裳仙子的熱情。偏偏雲裳仙子待人真誠,讓人不忍拒絕好意,秦瑤靜只有乖乖應承先往桃花軒去。雲裳仙子復又看了看劉卓,回首跟秦瑤靜道:「莫非妹子也捨得這小徒兒去冒險?」

  提起徒弟來,秦瑤靜也非常自豪,道:「少年郎若不經歷千錘百煉,哪能長成有擔當的男兒漢,就算遇上危險,相信他也能自己應對。」

  雲裳仙子揶揄道:「呦!妹子好生自信麼!」面對這唯一可算作閨中密友的師姐,秦瑤靜也難冷臉相對,微笑道:「姐姐不是也對冰兒萬般寵溺麼。」說話間二人已攀著手臂,聯袂往殿外行去。

  雲裳仙子後面跟著三個弟子,劉卓雖然高傲,卻從不懈怠禮節。唐冰絲心裡早有成見,很是不待見他,微微頷首曲腿就算回禮,隨即緊跟著師父去了。餘下兩個少女卻並無排斥,開朗談笑甚是熱情。

  二女一個叫周香一個叫韓若,也是雲裳仙子的入室弟子,只比劉卓早五年入門。二女資質過人,還不到八年已完成築基,到了煉氣初期,不過相比起劉卓和唐冰絲,就相形見絀許多了。

  韓若年紀最小,六歲上山修真,練了八年也只有十四歲。穿一身水藍色的對襟小襖,頭上梳著兩隻少女抓髻,更是嬌俏可愛。歪著小腦袋瓜打量劉卓,甚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:「劉師弟可小心嘍!你得罪了大師姐,少不得有些苦頭吃嘍!」

  一旁的周香還年長兩三歲,處事也更持重,偷眼看看劉卓臉色,暗自扯了韓若衣袖,恐她再說些亂七八糟的,平白得罪人就不好了。韓若本來聰明伶俐,只因小孩心性天真爛漫,生來就好與人逗笑。加之桃花軒這邊成年見不著男子,看著劉卓模樣英俊器宇不凡,又是秦瑤靜的弟子,說話才口無遮攔。

  劉卓還在疑惑哪裡惹了唐冰絲,聽見韓若逗笑也並沒生氣。正想追問此事,韓若已被周香拉著先走。又見仙子師父與雲裳師伯全都架起遁光飛走,也只能放下心思,趕緊追了上去。

  凌雪洞桃花軒在終南山東麓,山高天寒,積冰凝雪,終年不見融化。雲裳仙子在高山之巔開闢洞府,凌絕在上冰雪之上,故此得名凌雪洞。尤其那洞府直接連通地脈靈氣,引出地熱吹在洞口,暖風如春氣候溫和。

  雲裳仙子喜好風花雪月,特意在洞口栽下許多桃花,連綿百十畝,四季常開,積年不敗。粉障如雲,香氣繚繞,蜂蝶縈繞,花瓣飛蕩,更比神仙聖境還美。

  秦瑤靜和雲裳仙子一同說些私房話,劉卓自然不好跟在一旁。幸好周香善解人意,主動把他引到一旁的廳捨就座。又沏上一壺好茶,閒著說些話,也不會怠慢了客人。劉卓沒修真之前可是天下著名的才子,兩世為人見識廣博。而周香從小在山上修行,除了修真再不知其他。劉卓所言儘是新奇有趣,才談一會就崇拜不已。

  二人相談正歡之際,忽見唐冰絲匆匆進來,眉頭輕皺彷彿下了決心。進屋來瞅一眼劉卓,又望向周香道:「師妹先去後山採些雪蓮花,師父要親自下廚招待秦師叔。」想必雲裳仙子廚藝了得,周香立刻露出喜色,跟劉卓行禮道別,歡喜的往外走去。

  屋裡只剩劉卓和唐冰絲,二人大約天生八字不和。沉默半晌也不知談些什麼,就覺著氣氛有點尷尬。其實唐冰絲也並無恨意,只不過自小心高氣傲慣了,見一個師弟比她還強,心裡有點氣不過。

  劉卓也多少能猜出些小女兒家的心思,不想因此與人交惡,希望借此機會化解嫌隙。然而還沒等他說話,唐冰絲已率先說道:「我早就聽說師弟大名,剛才在大殿上也無暇多言,現在正好與師弟細細盤亙。」

  劉卓不由得一愣,想不通這位師姐怎麼忽然變了臉色。正好順水推舟道:「能與唐師姐相識,也是小弟三生有幸。先前師父傳授法術時,也常以師姐作為鞭策,我才是久仰師姐大名呢!」

  唐冰絲微笑道:「山前桃林旁邊有一片空地,山雪桃花,景色優美,師弟隨我一同看看如何?」

  劉卓一聽見『空地』二字,便已明白唐冰絲的心意。乃是邀他前去比試,否則屋裡坐的好好的,又上外頭去幹嘛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8 AM

第27回鬥劍

  身前寒風瑟瑟,長雲雪海,身後暖風習習,草長鶯飛。滿樹的桃花零落飄飛,夾著淡淡的花香,掃過劉卓的衣襟。纖長的手指捉著橙黃的劍穗,面容淡然望著十餘丈外的唐冰絲。

  再看那唐冰絲一襲藍裳,外罩了一件束身的同色褂子,畔扣延伸至腋下,將高聳的酥胸緊緊繃住。左手習慣似的繞著一縷髮絲,右手指尖輕動,操縱一柄小劍縈繞身外。只見那飛劍兩尺多長,青贊贊冷森森,劍鋒纖長,形制古拙。輕盈如蝶舞,上下翻飛,吞吐劍芒,刺破了空氣「呲呲」作響。

  二人對峙片刻,唐冰絲首先說道:「師弟不要有何顧慮,只是尋常切磋,你也修煉數年,難道不想試試本領麼?」隨即聲音微微一頓,復又神色凌然道:「亦或是師弟以為我女流之輩,還不配與之交手?」

  劉卓趕緊道:「唐師姐不要誤會,並非我故意矯情,乃是修煉時日太短,劍術並沒修煉精熟,收發不能由心。師姐身驕肉貴,萬一有個閃失,可如何向雲裳師伯交代!」唐冰絲眼中厲色一閃,道:「哼!聽你口氣不小,未曾動手還不知誰強誰弱呢!招劍!」話音沒落,揚手指點過來,但見那飛劍凌光一閃,噴出四五丈長青光,匹練似的打了過來。

  劉卓早看出這位師姐心志堅決,早就暗自加了小心。眼看劍光襲來,趕緊念動劍訣迎敵。其實在他心裡也想試試身手,只不過此時此地,與這位心懷怨怒的師姐切磋,卻感覺不甚穩妥。

  終究是刀劍無眼,就算憑著青瞳劍的威力,勝了唐冰絲也不算能耐。反過來萬一被人家飛劍傷著,就更劃不來。無奈對方已搶先攻來,就算劉卓不想動手也不行了。

  眼看著唐冰絲放出飛劍的同時,身子一縱往後掠出數十丈。身上精光一閃,浮現一身火紅戰甲,紋飾精美,線條流暢。纖甲羽冠,內附大紅的戰裙,紅光閃爍彷彿慾火的鳳凰。唐冰絲嬌吒一聲,旋身衝上空中,大聲喝道:「還不出劍迎戰,定要叫你吃足苦頭!」

  劉卓雖不願多事,但真要事到臨頭也絕不優柔寡斷。見唐冰絲的飛劍襲來,知道今日若不戰上一場,絕難輕易打發這位高傲的師姐。索性提起真元,就拿出真本領,省得讓人小瞧了。

  劉卓一拍腰間的寶劍,「鏘啷」一聲龍吟,旦見一道金光噴薄而出,霞光萬道瑞彩千條,神龍擺尾似的就往襲來飛劍撞去。轉瞬之間兩劍相交,金鐵交鳴震徹長空,雙劍並起神光奪目。唐冰絲勝在修為精湛,劉卓仗恃寶劍鋒芒,彼此抵消也落個平分秋色。

  與此同時劉卓也躍上空中,閃出五色光嵐,身罩金羽仙甲。喝了一聲:「師姐小心」念動劍訣,就將飛劍舞開,「唰唰唰」劍光上下翻捲,收則萬籟俱寂,放則虎躍龍奔。飛劍展開六七丈長,橫在天上凌厲逼人。

  唐冰絲一見青瞳劍,不禁倒吸一口冷氣。修真界中金色劍光如鳳毛麟角,就算修煉數百年的強者,未必有機緣擁有寶劍。而劉卓初出茅廬,竟有此等至寶,也不禁心裡嫉妒。不過她性子高傲,從來不肯認輸。見敵人身懷至寶,非但沒露頹色,反而激起好勝之心。嗤一聲「來的好!」鼓足法力合劍迎上。

  二人劍訣同出一門,不過雲裳仙子性子溫柔寬和,反映在劍術上自然更平和大氣。無奈唐冰絲秉性驕傲剛烈,也學不來她師父的精髓。不過她也算的驚才絕艷,修煉飛劍十餘年,竟自己摸索出另一套風格。劍勢精絕狠戾,劍鋒刁鑽難測。

  反觀劉卓的劍術明顯遜色一籌,他學劍時日太短,火候還差了許多。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優勢,前後活了兩世,心思活絡,沒有條條框框的束縛。全憑心思所致,劍術揮灑出來,靈活多變凌厲詭異。

  這邊徐唐二人打的熱鬧,就在不遠桃花軒中,雲裳仙子和秦瑤靜早已洞悉一切。仙家妙法自有神奇之處,只見二人坐在屋裡,正對牆上已映出一片影響。裡面正是雪山桃花,一雙少年男女披甲鬥劍的場景。

  再看這兩個做師父的,全都若無其事的喝茶水吃點心,還時不時的點評兩句。只聽雲裳仙子道:「早就聽說妹子新收這弟子殊為不凡,我還當言過其實,沒想到真是不同一般啊!可比我這三個丫頭出色多了!」

  秦瑤靜微笑道:「這小子可狂傲得緊呢,剛來時就口口聲聲要青出於藍!姐姐可不要當面誇獎他,否則又要自大到天上了!」隨即話鋒一轉道「不過姐姐莫要妄自菲薄,冰絲那丫頭已是難得的妙才,假以時日得了姐姐真傳,定是後輩中的翹楚。香兒、若兒也全都不錯,更可心三個小妮子全都可心體己。哪如我這邊,有什麼心事也不能跟他去說!」

  雲裳仙子知道秦瑤靜的心事,幽幽歎道:「元化師伯修為通天,況且吉人自有天相,妹子也不要太過焦心。」秦瑤靜釋然笑道:「姐姐不用開解,我也知天數已定,師父是禍是福早就成了定局,只是我還不知罷了,索性就此作罷,還能保留一分希望。」

  雲裳仙子深知秦瑤靜的性子,不再多問此事,又望向牆壁的影像,道:「妹子以為他們誰能勝出?」秦瑤靜放下心思,好整以暇道:「冰絲丫頭已到了煉氣後期,法力已勝出許多,若切磋技藝,我那徒兒可沒多少取勝希望。」

  雲裳仙子微笑道:「哦?如此說來若是生死相拼,冰兒就難以取勝嘍?」秦瑤靜道:「姐姐不知青瞳劍的威力,冰兒雖然身覆仙甲,卻難敵神兵利器的鋒芒。我家那小子性子又狠又橫,若是生死之戰,一定拼著硬受一劍。他至多受點皮外傷,卻可憑借仙劍鋒利,乘機置敵人於死地。」

  雲裳仙子微微點頭歎道:「一柄青瞳劍可抵百年修為啊!」



第28回出發

  劉卓與唐冰絲鬥劍教技,劍氣縱橫,身法如電,二人你來我往,針尖對了麥芒。只見兩團劍光當空舞起,鬥了百個回合不分輸贏。那唐冰絲修為勝出一籌,抱定心思定能取勝,久戰不勝難免心焦氣躁。

  同門鬥劍並非生死搏殺,有些法術是不可亂用的。但唐冰絲求勝心切,焦切之間已有些失了分寸。只見她氣的二目圓瞪,雙手飛旋瞬間變化上百劍訣,空中那青色劍光猛然氣勢大陣,竟展開十餘丈長,蛟龍出海般一下就壓住青瞳劍的氣勢。

  劉卓早知敵人修為了得,見其用出絕招也並不驚愕,操縱寶劍且戰且退,同時縱起身形直往唐冰絲衝過去,就要與她近身肉搏。此時唐冰絲已全力進攻,哪還有精力防身,劉卓斷定只要趁機攻到近處,一定能出奇制勝。雖然依著唐冰絲的驕傲性子,此戰若敗定然記在心間,日後再難調和關係。劉卓也不在乎那些,修真界可沒人規定一定要遷就美女。

  唐冰絲駕馭飛劍,奮力把青瞳劍壓制,以為這回穩操勝券。卻還沒來得及高興,就看見劉卓一身銀甲氣,勢洶洶的朝她衝過來。唐冰絲微微一愣,立刻看出劉卓意圖,只不過她已聚起全部發力操縱飛劍,突然遭逢驚變,已是進退維谷。

  若馬上收了飛劍,眼看大好形勢付之東流。若不收飛劍,一旦讓對方近身,也是敗局已定。不禁心頭湧出一股戾氣,把心一橫拼著受傷也要取勝。然而就在這時,忽聽四面傳來洪鐘似的呵斥:「兩個小業障還不給我住手!」話音剛起時相距還遠,單等話音落下已經到了近前。

  劉卓和唐冰絲全都一愣,已聽出來人正是此雲裳仙子。唐冰絲雖然孤高刁鑽,卻是極孝順,一聽師父呵斥,趕緊收了飛劍。劉卓略一思量也收住去勢,原本他也不想與人交惡,正好應了師伯過來解圍。

  二人收了飛劍仙甲落在地上,已見雲裳仙子和秦瑤靜從桃花軒那邊飛來。尤其雲裳仙子面色不善,冷聲喝道:「哼!兩個小業障真是好大的膽子,竟敢背人私鬥,按照我教門規,該當如何處置!」

  劉卓乍一聽還嚇了一跳,但唐冰絲跟隨雲裳仙子多年,早就摸透了師父的性子,一點也不害怕,笑嘻嘻道:「師父休要嚇唬人,劉師弟正與我討教劍法,剛才拆解招數,怎算是私鬥呢!」說著手已攀上劉卓手臂,不輕不重的捏他一下,其中意思不言自明。

  劉卓也不傻,趕緊同聲附和。雲裳仙子哪能看不出這點小把戲,瞪了唐冰絲一眼,已難忍住笑意。探出春蔥似的指頭,輕輕戳一下唐冰絲的額頭,道:「你這妮子也忒頑皮,才與師弟初次見面,就藉機欺負老實人,若再有下次,看我如何罰你!」

  唐冰絲一吐小香舌,已捨了劉卓攀上雲裳仙子的手臂,道:「人家最聽師父的話,哪裡會平白欺負人的!」雲裳仙子笑罵道:「我才不聽你的歪理,剛才我與你秦師叔都商量好了,此番光法寺之行,正好你與劉師侄同行。你二人若心懷隔閡,不能通力合作,最後還是你們自己吃苦頭。」

  劉卓不驚一愣,趕緊望向秦瑤靜,見她一副坦然模樣,便知這事已板上釘釘。又看了看同樣愕然的唐冰絲,不由得一陣頭大。雖然接觸不到一日,也不難看出唐冰絲絕不是個省油的燈。若真與她一同下山,一路上還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。

  雖然心裡有此想法,但劉卓可不會當面提出來。那可不僅得罪了唐冰絲,還搏了雲裳仙子的面子。而且擺明了秦瑤靜不會為他幫腔,現在也只有先應下,等遇事再隨機應變。

  青坪楊柳,暖風融融,六月驕陽,總讓人燥熱難耐。

  出了京師往西北去的官道上走著兩批高頭大馬,馬上一男一女,男的一襲青衫瀟灑儒雅,女的素襖罩身絕色妖嬈,正是劉卓與唐冰絲二人。二人全有御劍神通,根本不用騎馬趕路,但唐冰絲長這麼大,第一次離開終南山,非要到世間看看不可。劉卓原本不樂意,無奈長幼有別,人家頂個師姐的名頭,他也無可奈何。

  凌雲山光法寺在甘肅境內,終南山往西北八百里。就算不用飛劍,快馬疾奔也用不了三日就到。但那唐冰絲事事好奇,什麼都要看上一眼,可就耽誤時間了。此番混元派想剿滅光法寺,雖然勝算極大,卻也不敢大意,畢竟敵人也不是土雞瓦狗。

  凌雲真人王興建活了數百年,經歷戰陣無數,秉性火爆卻不魯莽。他先率領弟子門人,在光法寺百餘里外的鐵降莊立足。待穩住陣腳之後,再探聽敵人虛實,穩紮穩打力爭一戰滅敵。

  那鐵降莊的莊主景輝散人也是個修真之人,修煉三百餘年,法力甚為不弱。名義上是隱居西陲的散修,實際卻是混元派的的暗樁。專門監視光法寺的動靜,鐵降莊也正好成了混元派的前哨。

  同門中練成了元嬰、金丹的師兄師姐早就一同去了。剩下三個煉氣期的弟子,也沒人指望他們起到多大作用,凌雲真人只令其自行前往。原本還有個賈光欲,只因劉卓與他還有前嫌,已早一步獨自走了。

  唐冰絲騎在馬上,一雙眼睛已不夠用了,似乎看什麼都覺著新奇。路上疏疏落落幾個行人,見來了二人也不禁多瞅幾眼。尋常百姓哪見過這等美貌的女子,更有人行在路邊還險些撞了樹上。唯獨懾於二人衣著華麗,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小姐。又見劉卓長的高大英俊,還腰懸寶劍,才沒人敢過來搭訕。

  二人催馬前行,眼看不遠處就有一座城池,全是黃土夯成,足有三四丈高,方圓不下四五百丈,在這邊荒之地已算的上一座雄城了。這一路上劉卓幾乎成了唐冰絲的導遊,二人關係也親近許多。唐冰絲還沒見過城市,立刻大喜道:「師弟快來,咱們先入城看看。」

  說時已搶先催馬急行,劉卓早就懶得跟她爭,所幸此處到鐵降莊只有二百餘里,就算再到城裡轉一圈,日落之前也能到達。然而就在這時,忽從城南衝起一片妖雲,在城頭一旋,直往北邊遁去。只見烏雲滾滾,妖風大作,一看就不是善類。



第29回初探妖穴

  劉卓和唐冰絲一看見那妖風,全都眼睛一亮。二人初出茅廬,心裡憋著一股勁,就想要大顯身手。如今一看妖風不善,隱隱還聽見有女子哭喊聲!大約是妖人擄掠城中女子,想要回去淫樂,正是行俠仗義的好機會。

  尤其唐冰絲性子更急,若要算起來她也有三十來歲,但從小在山上修真,全是一片赤子之心,還如小孩一樣。立刻見獵起意,捨了胯下駿馬,縱身躍起就要追那妖雲。相比起來劉卓可算得老奸巨猾,手疾眼快一把就拽住唐冰絲的袖子,喝道:「師姐且慢!」

  唐冰絲柳眉一挑,抖手甩開道:「你還廢話作甚,再待會那妖人就跑了!」劉卓道:「師姐莫急,那妖人絲毫不疑掩飾蹤跡,如此囂張還愁尋他不著!你我初次下山,須得小心謹慎。如此莽撞衝去,萬一遇上強敵,反被妖人所害。」

  唐冰絲「哼」了一聲,道:「別以為我既不知這些,此處相聚鐵降莊只有兩百里,就算咱們打不過,只要稍微拖延片刻,就能引來同門相助,還愁殺不死他!」

  劉卓心道:「看來這位師姐也不是個愣頭青,還有些心計呢!」復又笑道:「如此固然是平安無事,只不過等同門師兄師姐來時,你我也被打的狼狽不堪。讓人看見豈不落了面子,求榮反辱,徒然成了人家笑柄。還請師姐少安毋躁,你我潛蹤匿行在後,看看那妖人到底是何門道。若真是強敵就速速去找師伯求援,若只是個小妖就將其擊殺,豈不正是你我露臉的機會!」

  唐冰絲點頭笑道:「算你思量周全,就如此照辦。」說時二人全都捨了坐騎,卻不施展劍光,生恐惹來妖人注意。那兩匹馬全是路上驛站的俗物,扔在此處也不可惜,留給後來人也算一比橫財。

  妖雲飛遁在天眨眼間已到了天際,劉卓唐冰絲全有仙法神通,遙遙墜在後頭。沒過多時就見妖雲在天上一旋,驀地收斂鑽入山腰一口洞穴。此處眼看到了大漠戈壁,極目千里生機瞭然,那山上也沒有一棵花草,鐵灰色的山石突兀隆起,彷彿一尊巨獸臥在地上。

  二人頓住身子,再往西邊望去,只見遠處聳立著一座山峰,高有千丈直衝入雲霄。劉卓雖然並沒來過這裡,也一眼認出那一定是凌雲山。全因往周圍遙望,唯有此山形如刀筆,高出其他山脈甚多,突出雲外故此得名。

  劉卓眉頭微微皺起,道:「若我所料不差,那座應該就是凌雲山,山南百餘里就是鐵降莊。如今二師伯率領眾師兄來勢洶洶,附近的修真不可能沒有察覺。而此處距離凌雲山更近,那妖人非但不偃旗息鼓,還明目張膽出來為惡,只怕與光法寺的群邪關係匪淺。」

  唐冰絲雖然嬌蠻,終究沒有多少經驗,事到臨頭還得聽劉卓拿主意,問道:「那師弟說現在該怎麼辦,莫非就此回去送信,豈不太便宜了那妖人!」劉卓思量片刻道:「這倒不必著急,我看這口山洞的靈氣也不太足,想必剛才那妖人沒多大本事,否則不至於在這窮鄉僻壤安家。若洞中沒有其他同黨,我與師姐合力應該不難取勝。不如咱倆先在外頭看看,等天黑了就入洞一探。」

  唐冰絲興奮道:「如此最好!早聽師父說,那些邪魔外道的妖人專門害人。剛才那雲中還有女子哭聲,想來是到城中搶來良家女孩,回去強作夫妻。咱們身懷飛劍法寶,尋常妖人哪能抵擋。若能殺了妖人,救出受害百姓,還是一件大善事呢!」

  劉卓尋了一個背陰處坐下,笑道:「師姐一副俠義心腸,不知當初怎就不待見我?」一路相處過來,唐冰絲心裡佩服劉卓見多識廣,也覺他不像原來那麼惹人討厭。聽他又提起舊事,不禁臉蛋微紅,卻不肯輕易認賬,還嘴硬道:「哼!你自然有可惡之處,自己慢慢尋思去吧!」

  夕陽西下,夜幕降臨,遠處的山巒被陰影覆住,油然而生一股恐怖的氣息。陰戾的寒風「嗷嗷」如同獸吼,明星在天,四野寂寥。劉卓與唐冰絲早就躍躍欲試,天色黑透已迫不及待的縱起身形,直往那山腰洞口遁去。

  此處的妖人也不是高人,洞外只有一個簡單的報警陣法。劉卓修煉混元五行法術,一眼就看出洞口有異。唐冰絲更修煉十餘年,對陣法已有些造詣,不用三兩下已悄無聲息破去警報。

  二人閃身進了洞內,順著洞窟深入七八丈遠,豁然開朗來到一處大廳。足有十餘丈方圓,四壁全都打磨光滑,頂上鑲著一顆缽盂大的碧色明珠,閃著溫和的光芒,將整個大廳照的亮如白晝。

  雖然洞內光明,卻盤踞著一股陰氣,彷彿到了九幽地獄,讓人感覺不寒而慄。劉卓終因入門時間太短,也沒看出洞內門道。但唐冰絲已瞧出其中端倪,沉聲道:「妖人在洞中佈置了聚斂陰氣的陣法,定然利用此陣修煉厲害的魔功,一會交手一定多加小心。」

  劉卓點了點頭並沒做聲,已把金羽甲罩在身上。唐冰絲也不敢托大,祭出仙家同時,又從懷中取出四道靈符,自己留下兩張,遞給劉卓兩張,道:「來時師父給的保命靈符,若遇上危險趕緊放出,可化成一個替身擋災。」

  大廳往東西北三方全有通道,不過也不難尋找妖人蹤跡。大廳裡的陣法聚斂陰氣,全都順著特殊的路徑往東邊送去,顯然那妖人就在東邊洞內修煉邪法。辨明方向之後,劉卓輕輕拍一下唐冰絲的手臂,道:「師姐在後面掩護,我先上前看看動靜。」

  然而劉卓說完還沒等往前走,就被唐冰絲給拽住,使勁往後一拉,挺身擋在前頭,道:「我是師姐!就算要去探路也得我去,哪兒輪到你上前冒險!」說著已扭身往洞內走去。劉卓無奈苦笑,哪能真讓她獨自上前,緊了幾步跟上。又覺這個直爽的師姐也挺可愛,只不過那嬌蠻的性子更讓人頭疼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09:59 AM

第30回首戰告捷

  且說劉卓與唐冰絲小心翼翼往洞內走去,妖洞深邃,石壁上兩丈間隔就插著一柄火把,油松燒得?啪直響,散出淡淡的松香味。又往裡走了二十多丈,前頭被一扇木門攔住。紅松木的大門感覺非常厚重,尤其門上雕刻許多凌亂的花紋,看似沒有頭緒,實際卻是一副陣圖。外人不知玄機,稍微一碰立刻引出毒火罡風,將人燒成灰燼。

  門上陣法雖然陰毒,卻不算隱秘,唐冰絲一眼就看出來,雙手結印打出一道金光。無聲無息落到門上,彷彿投了一枚石子落入水面,蕩漾起一陣波瀾似的藍光,已把門上陣法破壞。她小心翼翼推開木門,屈身往裡觀看,不由得怒髮衝冠。

  原來那門後洞中,一個模樣甚美的女子,被脫得赤條條,雙手背負捆在地上,已昏厥過去。看她臉色蒼白,遍體鱗傷,胯間狼藉一片,儘是血污,已被妖人姦淫蹂躪,並且採補了元氣。

  再看旁邊一張石床上,兩條肉蟲糾纏在一塊。被壓著那女子已雙眼上翻,眼看就要暈厥。上面趴著一個健碩的漢子,一身黝黑的肌膚,野獸般強壯的身軀,長的豹頭環眼,正奮力衝刺。手裡揮著一條皮鞭,一鞭落下就是一道血稜子。滿口黃牙,咧嘴嚎叫,醜態畢露。

  其實修真就是極致的發掘人的潛力,自然對人體構造瞭如指掌。唐冰絲雖然未經人事,卻知道男女交合是怎麼回事。只不過第一次看見,還是愣在當場,隨即心裡湧出無邊憤怒。若僅是姦淫婦女倒也不至如此,偏偏那妖人喪心病狂,竟要一次將人元氣采去!失了元氣還焉能再活,只見那石室牆角還歪著幾個少女,全都面白如紙,已經死去多時了。

  劉卓也在後邊探頭望來,一看此景如同天雷擊頂。驀地心間一顫,腦中浮現起沈珍的模樣。隨即嬌顏不再,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。劉卓猛地搖頭,摒棄咋念,心裡不住念叨「師父斷定珍兒平安無事……」

  雖然暫時壓住心頭悸動,卻把一腔愁思全都化作怒火,抬腳踹開大門,厲聲喝道:「好個凶淫惡賊,竟敢姦殺良家女子,今日你就給我受死!」說時揚手放出青瞳劍,對準了妖人後心猛刺過去。

  那妖人做夢沒想到會有人闖進來,好懸沒嚇得陽痿,回頭怒目而視,斷喝道:「哪個不要命的東西,敢破壞你家爺爺的好事!」還沒等此言說完,已看見飛劍襲來,嚇得趕忙往旁邊一滾。

  牆角插著一柄青黑色的小幡,能有三尺多高,黑底白紋上頭繡著惡龍怪獸。從外間匯聚而來的陰氣,全都湧入那幡中,便知是一件陰毒的法寶。那妖人也顧不得赤身露體,彷彿個熊瞎子,連滾帶爬就奔妖幡抓去。

  劉卓也是沒多少經驗,剛才含怒出手,飛劍去勢太急。兼且那妖人動作迅捷,可他身下的女子只是凡人。眼看飛劍就要刺死人命,劉卓驚呼一聲,趕緊操縱飛劍往一旁閃去。那女子本來已受了妖人禍害,若死在劉卓劍下豈不更加冤枉!

  這一耽誤可失了追敵的機會,只見那妖人面色獰戾,探手去抓那柄魔幡,咬牙切齒道:「猖狂豎子,今天讓爾有來無回。」劉卓也吃了一驚,心裡後悔剛才失了方寸。看出敵人妖幡厲害,操縱劍鋒一轉再行刺去。同時騰出左手,念動咒語,指尖點出一團三昧真火。那妖幡聚斂陰氣,多半以玄陰之力傷敵。三昧真火亢陽剛烈,正好能克制妖法。

  不過這回劉卓倒是多此一舉了,剛才他雖然一擊失手,但唐冰絲還沒動呢!眼看妖人就要抓住妖幡,猛然間一道青光飛射而至,直取妖人後心。若不躲閃縱然抓住妖幡,也必成劍下亡魂。那妖人氣急敗壞,卻也無可奈何,趕緊揉身躲避。

  再看唐冰絲飛劍一點,捨了妖人正好打在那小幡上。妖幡未經發動,哪能承受飛劍威力。「卡嚓」一聲就把幡桿打斷,隨即上下一絞,幡面已成了碎布條。眼看苦心煉製多年的寶物毀於一旦,把那妖人心疼得哇哇爆叫,睚眥盡裂瞪著唐冰絲,直欲生吞活剝了。

  但此時已容不得他再逞兇,剛才劉卓放出三昧真火,隨手一指吐出一團烈焰,迎頭籠罩過來。此時妖幡已毀,妖人沒了倚仗,見敵人修為不凡,又是以一敵二,心裡已無勝算,兇惡嘴臉也是故作姿態。眼看火焰襲來,再也無心戀戰,身子虛晃一下,轉身就往外跑。

  「妖人哪裡走!」劉卓早就看準敵人動向,暗自備好飛劍,正趕在此時斷喝一聲,只見金光一閃飛斬而至。剛才偷襲竟沒打中,二次出手志在必得,若再不中還不讓唐冰絲笑掉大牙。

  石室原本不大,飛劍迅捷如電,這邊才出手,那邊就已到了。不過那妖人也修煉數十年,能獨自佔據一處,當然不是草包。若非打個措手不及,先被毀去妖幡,就算劉唐二人聯手,也未必能勝他。眼看命在旦夕,妖人豁出命去。猛地怪叫一聲,全身綻開一層厲芒。精光斂去顯出一身鐵黑色的甲冑,手上也多了兩柄車輪板斧。「呀呀」吼叫,掄起雙斧,回身斬來。

  要是遇上旁人,或許奮力一擊還能博得一線生機,可他偏偏遇上劉卓。只見青瞳劍金光一閃,正好切中雙斧,只微微頓了一下,那精金煉製的一雙大斧就被劈成四瓣。妖人大吃一驚,才知那金光竟是飛劍!嚇得魂不附體,無奈再想逃跑已經來不及了。

  青瞳劍去勢不止,趕到妖人身後,隨即橫著一旋,從膝蓋刖去雙腿。頓時血光迸濺,慘叫如嚎,旋即戛然而止,那妖人已疼得昏死過去。

  劉卓有意留個活口,沒想到唐冰絲怒氣未消,操縱飛劍還要擊殺。趕緊喝道:「師姐且慢!此人留著有用!」



第31回意外收穫

  唐冰絲正要一劍殺了那妖人,聽見劉卓呼喝趕緊停手,扭頭喝道:「這個禍害罪大惡極,還留他作甚!」劉卓上前探了探妖人鼻息,又將他腿上傷口止血,一邊說道:「他雖可恨卻不急著殺了,此番我與師姐前來,說的好聽是相助,不好聽就是來看看熱鬧,誰心裡也沒把咱們當回事。」

  這話正說到唐冰絲心坎上,她本來性子高傲,如今忽然發現自己竟成了累贅,嘴上沒說心裡也難受。劉卓又接道:「可如今上天眷顧,讓咱們逮到這廝。此處離凌雲山不過百里,十有八九互相勾結。若能從這打聽出群邪動向,咱們再跟師伯報告,豈不是大功一件!」

  唐冰絲眼睛一亮,復又看見一旁慘死女子,心裡又悔又恨,悲慼道:「這些女孩本不該死,若咱們沒有那些顧慮,下午直接衝進來……」說著已落下淚水。唐冰絲初次下山,頭一次經歷生死,就看見花兒般的少女凋零,心裡震撼可想而知。

  劉卓知她心裡難受,想當初第一次看見人抄家滅門,也並不強多少。輕輕拍拍唐冰絲肩頭,勸慰道:「師姐不用自責,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。她們被妖人摞來,又失了元氣,就算不死也難逃一世病痛。或許死了還能轉世托生個好人家,來世享受富貴幸福。如今妖人束手就擒,她們也算報仇雪恨了。」

  那妖人體質強橫,雖然斷了雙腿也並不致命。就在說話這回功夫,竟自己甦醒過來,哀哀慘叫連連求饒。唐冰絲扭頭望去,銀牙緊咬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,唯念有劉卓叮囑,才勉強壓住怒氣。

  這妖人本名叫馮浪,有個外號叫粉面狼。原本他長得模樣清秀,面白如玉,卻因修煉邪法成了現在這般模樣。為人心狠手辣,視人命如草芥,尤其為了修煉魔功採補陰陽,已不知毀了多少良家少女。

  馮浪也知道自己作惡多端,且修為一般,一旦遇上名門大派的弟子,定然有死無活,索性逃到西域邊陲作惡。他與廣匯和尚有些交情,二人正好狼狽為奸。不過馮浪自由慣了,不願寄人籬下,就在凌雲山附近另外開闢一處洞府。

  此番他早就聽說混元派要來討伐,原本也想退避三舍,卻無意間得到消息,漠北的毒手魔陀也參與此事,不禁動了活絡心思。毒手魔陀乃是魔道著名的高手,若能與他攀上關係,就算不說飛黃騰達,也不用看見正道俠士就抱頭鼠竄。

  其實馮浪也看出光法寺群邪不是混元派的對手,他只想在一旁看著動靜。一旦戰敗廣匯和尚定然往賀蘭山鐵旗嶺逃去,他也一同跟著,自然水到渠成,就入了毒手魔陀的門下。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他淫惡成性,一日無女不歡。偏偏窮凶極惡,每每把摞來女子全都弄死。也是該著氣數已盡,就讓劉卓和唐冰絲給碰上了。

  單說劉卓面帶冷笑,揚手推出一道金光。正好打在妖人下腹,點破丹田破了他一身修為。問道:「廢話不用講了,就先說說光法寺裡都有些什麼人吧,看看你能說幾分真話,若是與我所知有所背離,哼哼,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!」

  馮浪已知廢了修為,心間萬念俱灰,一灘泥似的軟到在地,道:「我已是廢人,但求一死,別無多言。」劉卓冷冷道:「少在這給我充光棍,想死那麼容易麼!你也修真多年,不會不知轉世投胎吧!現在乖乖合作還則罷了,若再敢心懷叵測,定然叫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!」

  馮浪頓時臉色大變,想要破口大罵,但轉念一思量,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,一時口舌之利,還得招來無邊禍害。強行吞下嘴邊惡語,哀聲歎道:「罷了!我早就惡貫滿盈,今日遭了報應也是咎由自取,只希望上仙能網開一面,容我元神轉世。」

  隨後馮浪娓娓道出,劉唐二人聞聽之後,不由得吃了一驚。那光法寺聚來妖人果然不少,比較有名的還得說西窯劍客張龍,青龍劍仙柳青虹,粉面仙娘露娥,飛花牡丹張秀兒,陰魂使徒蔡猛等人,全都結成元嬰。另外還有二十多個金丹高手,尤其令人驚訝還是馮浪提到了噬魂老祖。

  劉卓、唐冰絲雖然初出茅廬,卻早就聽師父提過噬魂老祖的名號。乃是西南著名的邪道魁首,尤其法力高強,凶殘成性,日後遇上一定多加小心。那廣匯和尚雖然厲害,也只有凝神期的修為。混元派這邊有凌雲真人坐鎮,幾乎萬無一失。但如今又加上一個噬魂老祖,恐怕就不那麼容易對付了。若不知情況沒有防備,一旦被打個措手不及,還得鑄成憾事。

  劉卓不禁倒吸一口冷氣,一掌就把馮浪擊暈,眉頭緊鎖道:「沒想到噬魂老祖那老魔頭也來了,師伯那邊恐怕還不知道。此事非同小可,咱們速速前去通報,免得誤了大事。」

  唐冰絲也知利害關係,二人不敢拖延,急忙把洞內幾個女子的屍首抬到外頭埋了。可憐剛才還有一個女子奄奄一息,無奈已被采盡元氣,此刻早就斷了生機。待打點妥當,劉卓捏著馮浪後頸如同挘死狗,出了洞外架起遁光,直往鐵降莊飛去。

  荒山野嶺,草木難活,別說是人,連飛禽走獸也不願停留,若非餐風飲露的修士,哪個會在這裡安家。鐵降莊美其名是『莊』,實際只有七八間房子,景輝散人連同四個弟子,只住了五個人。混元派一來就三十多人,勉強才能容納。

  劉唐二人御劍飛來,還在十餘里外就見地上飛起一個青年道士。也是混元派的師兄,名叫楚衍,就是凌雲真人的弟子,輪值在外頭警戒。一看見二人還帶著一個,就知道出了意外,趕緊迎上前來詢問。劉卓和唐冰絲無暇細說,只言有要事稟報,急匆匆往莊內拜見凌雲真人。

  原來鐵降莊外圍就有禁制陣法,凌雲真人帶著混元派眾弟子來了之後,又在外頭設置三重禁制,唯恐敵人趁機來偷襲。幸虧又楚衍帶路,三人越過陣法直接進了莊內。才到正廳門口還沒等進去,就聽見裡面有人道:「弟子願為先遣,上光法寺探個虛實!」



第32回去而復返

  劉卓和唐冰絲大步進了廳堂,只見屋裡坐了七八個人。凌雲真人王興建安坐在中間,旁邊是一個身材不高的中年漢子,一身道家打扮,五綹長髯,身材偉岸。劉卓並不認識,想必就是此間主人景輝散人。再看左右各四個人,三女五男,全是同行而來修為最高的師兄師姐,有元嬰期的修為。中間還站著個英俊的青年修真,一襲長衫躬身抱拳,乃是蒼虛真人的大弟子龍光,正在請求往光法寺探個虛實。

  眾人聽見腳步聲音,一齊扭頭望來,看見是楚衍領著劉卓唐冰絲,不禁微微一皺眉。此時商議乃是要事,連同行那些結成金丹的弟子都無權來此,劉唐二人的修為哪有資格說話。再看劉卓手裡拖著個半死不活的人,才知道另有內情。

  唐冰絲雖然嬌蠻,卻有點害怕這位二師伯,進來之後默不作聲就等劉卓說話。而劉卓本來也沒指望她,直接把馮浪丟在地上,躬身施禮道:「弟子拜見二師伯。」

  凌雲真人也早就知道他,畢竟能兩年就到煉氣中期的,混元派立教三千年也沒有幾個。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禮,又瞅一眼地上的妖人,問道:「這是怎麼回事啊?」

  劉卓來的路上早已想好,他本來口齒利索,「啪啪啪……」把來龍去脈講述一遍。當然裡面也加了不少水分,把除妖過程描述的險象環生,尤其突出二人大義凜然不畏強敵。唐冰絲在旁邊聽著,都覺著有點臉紅。

  直到劉卓提起噬魂老祖時,在場眾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氣。就連凌雲真人也臉色微變,道:「竟有此事!」劉卓指著趴在地上的馮浪道:「弟子也恐怕有所差池,特意把這妖人帶來,師伯睿智如海,只需一問定能辨別此言真假。」

  凌雲志沉吟片刻,擺擺手道:「我也不用再問了,大巴山地處川北陝南與終南山毗鄰,兩家早就有積怨。噬魂老祖亡我之心並非一日兩日,此次自以為的找機會,跟毒手魔陀聯手也不足為奇。」復又對二人點了點頭,微笑道:「不錯!膽大心細,你們倆干的很好。」

  坐在一旁的景輝散人也吁出一口氣道:「真是上天眷顧我混元派啊!若非提前知道,萬一被賊人偷襲,只怕損失慘重啊!」復又對凌雲真人道:「不知二師兄有何決斷?」

  凌雲真人冷笑道:「哼!妖魔邪祟自以為得計,卻不知天意昭昭,善惡有報,此番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!」想了片刻又對劉卓唐冰絲道:「你二人初次下山立下大功殊為不易,暫且記下功勞,待剿滅妖邪之後,掌教師兄自然另有獎勵。事態緊急不可耽擱,旁人皆有所用,你們也別休息,趕緊再回終南山,把情況稟報掌教師兄。」

  劉卓和唐冰絲自知修為太低,雖然立了大功,也只能做些跑腿的工作。而且凌雲真人出名的凶悍冷厲,此時能和顏悅色的說話,就已認同了二人的功勞。劉卓不敢挑三揀四,趕緊應下,又瞅一眼趴地上的馮浪,問道:「不知這妖人如何處置,還請二師伯示下。」

  凌雲真人冷漠的瞅了一眼,淡淡道:「作惡多端,留之無用,拖出去弄死便罷了。」復又提醒道:「一會你們回去時,切記三百里內不可飛行,免得被群邪探子發現。」

  劉卓也明白兵不厭詐,既然識破敵人詭計,自然將計就計,不能浪費了機會。又與廳中眾人告辭,抓起馮浪,與唐冰絲退到外頭。廳中眾人商議對策不提,單說劉唐二人身負使命不敢耽擱,拖著馮浪到了大門外。

  劉卓尋個偏僻地方,先戳上一劍,再放出三昧真火燒成灰燼,結束了馮浪的罪惡一生。不過殺人總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,二人的興致也不太高,直往東南方奔去。雖然只能在地上疾奔,但他二人終究不同尋常,轉眼間就出了三百里。先前凌雲真人有言在先,三百里內不可飛行,出了範圍就再無約束。

  二人架起遁光,一金一青兩道劍光騰空而起,長虹般飛射東去,不需多時就已回到了終南山疊翠峰。直往掌教真人的仙居尋來,將事情來往一講,蒼虛真人也露出凝重之色。混元派實力雖強,但賀蘭山鐵旗嶺和大巴山華陰洞兩個老魔頭也不好惹。

  尤其三家聯合之後,實力幾乎逼近混元派。兩邊勢均力敵,若是一旦開戰,就算取勝也難保弟子沒有損傷。混元派雖是名門大牌,金丹期以上修為的,也只有一百多人,哪怕死傷一二也是巨大的損失。

  蒼虛真人思量半晌,雙目寒光一閃,冷道:「沒想到噬魂老祖也來參合一腳,既然他要與我教為敵,也休怪咱們也不講情面了!」復又打量二人笑道:「雲裳師妹和秦師妹全是有福之人啊!兩個弟子皆堪大用,小小年紀,初出茅廬,就已顯現奇功。想當初我像你們這麼大時,可沒有這麼大本事。」

  劉唐二人趕緊謙虛辭謝,蒼虛真人又道:「原本我欲不傷一人,平滅光法寺,沒想到又出來一個強敵,著實有些捉襟見肘了。」劉卓道:「看師伯珠璣在握,想必已有克敵妙計。」蒼虛真人淡淡笑道:「妙計還談不上,只是彫蟲小技罷了。」

  劉卓不知這位老神仙似的師伯還有詼諧的一面,不過他在朝廷當官數年,溜鬚拍馬早就駕輕就熟,趕緊附和道:「師伯眼中群邪皆是螻蟻,果然是彫蟲小技!」

  蒼虛真人撚鬚笑道:「原本廣匯和尚尋找外援乃是正途,可惜他識人不明,竟然招來了噬魂老祖。那老魔頭橫行霸道慣了,得罪的仇人不計其數,根本無需我等操心,就能讓其自顧不暇。」

  說著便走到書桌旁邊執起毛筆,劉卓手疾眼快,搶步已上前研磨。還在一旁的唐冰絲看著不禁慪氣,她已修真十餘年了,卻只跟著雲裳仙子見過掌教三次。除了請安拜謝幾乎沒說過話,心裡還存著敬畏。

  看見劉卓神態自若,好像蒼虛真人就是他二大爺似的,一點不見生疏,心裡既羨慕又有點不忿。暗道:「哼!原來這臭東西還是個小馬屁經!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10:04 AM

第33回青城山外

  蒼虛真人筆添墨汁,刷刷點點寫了一封書信,字跡不多也就三五行。吹干了墨汁疊入信封,交給劉卓道︰「你和冰絲持我書信上四川青城山天師洞,找靈極真人張久昌。他乃是張天師的後人,一身修為已至當世絕頂。與華陰洞的噬魂老祖有世仇,相信他不會放過打擊仇敵的機會。」

  劉卓接過書信,小心收好了,又問道︰「不知哪位張真人與我教關系如何,若需磋商弟子可應允什麼條件?」

  蒼虛真人笑道︰「不愧是曾在朝廷辦事,遇事就能多想三分。你且放心,張久昌與我乃是舊交,兩家雖然並沒結成同盟,暗地里互相扶持已數百年,可以說是同氣連枝。更何況他與噬魂老祖仇恨不小,正好借機復仇,哪會再提出條件。」

  劉卓道︰「弟子畢竟人微言輕,對方又是老前輩,萬一有所差池生恐誤事。有師伯這話,弟子也就放心了。」

  蒼虛真人道︰「事不宜遲,你們倆現在就走。前去青城山兩千余里,路上山高澤深,暗藏許多凶險,還得多加小心。」

  閑言少敘,單說劉卓和唐冰絲辭別了蒼虛真人之後,也沒再回去拜見各自師父,直接離了終南山,就往南方飛去。越過秦嶺大巴山,斜穿成都平原,眼看見岷山雪嶺之南,有一座突兀的奇峰。全山林木翠綠,外圍諸峰環伺,仿佛城郭把中間主峰環住,便是青城山了。高山之下就是千里岷江,滾滾江水奔瀉而來,山水相依奇景幽寰。

  到了前輩的洞府,劉唐二人不敢失禮,壓下劍光落在山門外頭,著人通稟再步行上山。只見山間曲徑通幽,霞碧似的山石鑿成台階,蜿蜒直上雲霄,仿佛一架天梯。青城山景幽靜雅致,自古就有『青城天下幽』的美譽。在蜀中與『劍門之險』『峨眉之秀』『夔門之雄』齊名,乃是天下著名的洞天福地。

  二人落在山間步道,就見山腰中間一座漢白玉的牌樓,竟有十余丈高,橫著五間開門,雕龍畫鳳,極其精美。牌樓底下兩方石獅子鎮守,一丈見方,三丈多高,怒目而視,凶焰囂張。尤其二獸眼楮,赫赫放著寒光,惡狠狠的盯著路上來人,呲牙欲嗜栩栩如生。在牌樓中間吊著一張金匾,上書『青城洞天』四個大字,字跡雄渾,筆力剛勁。底下落款寫著『張道陵』,就是道教鼎鼎大名的張天師。

  門下也沒人看守,不過劉卓和唐冰絲可不敢怠慢。青城山也是千年仙府,當年張天師沒飛升之前,曾在此處經營千年,暗藏無數玄妙禁制。外人不知利害,一旦陷入其中,輕則身受重傷,重則形神俱滅。

  他們倆早就達成默契,遇事全由劉卓說話,唐冰絲也沒往前搶。到了牌樓下頭,劉卓挺身一抱拳,不卑不亢道︰「可有看守山門的道友出來相見,混元派劉卓、唐冰絲,奉了掌教蒼虛真人之命,前來拜見靈極真人前輩。」

  話音了一落,就見一旁林中閃出一片青色的光芒,隨即左右樹木往兩側分開,就在上山路邊多出了一條岔路。一個年紀不大的小道士走了出來。穿了一身青衣道袍,束發扎巾干淨利索。來到近前打稽首呼道號︰「道祖三清在上!小道柳清風這廂有禮了。」

  這小道士雖然年輕,但氣度不凡,尤其一身精氣非比尋常,絕非一般看守山門的道童。劉卓不敢怠慢,回禮道︰「柳道友有禮,我與師姐同來拜見張前輩,煩勞道友通稟一聲。」柳清風微笑道︰「青城山與終南山乃是累世故舊,既然二位奉了蒼虛前輩手諭,就請直接隨我進山說話。」

  劉卓不禁一愣,但一瞬間就恢復常態,笑道︰「那就有勞柳道友了。」心里卻犯了合計,暗道︰「這柳清風看來也不呆傻,與我們初次相見,既無信物也非熟人,只聽一面之詞就將人領入山門,萬一是敵人假扮,豈不壞了大事!」

  所謂『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』。劉卓心里疑心一起,已暗自加了小心。同時跟唐冰絲打個眼色。二人相處多時,已有些默契。唐冰絲聰明絕頂,立刻明白此中含義。

  再看劉卓搓了搓手,好像有點難以啟齒,訕訕笑道︰「這個……跟柳道友打聽個人,貴派有一位單靈兒師姐,也是張前輩的弟子。上次在九華山有一面之緣,此番前來我備了些禮物相贈,還請道友能給指個方向,小弟定然感激不盡。」那意態像極了初涉情場的懵懂少年。

  柳清風驀地一愣,見劉卓神色誠懇,眼中一往情深,根本沒想到他在胡說八道。其實劉卓自重生之後,一直都在京城居住,最遠就到過洛陽。兩年前拜師終南山,更不曾一次下山,哪里去過九華山。至于那位單靈兒師姐,也是他隨口杜撰,青城山根本就沒有此人。

  柳清風若無其事的笑道︰「原來道友還認識單師妹……」此言一出,劉卓立刻知道有詐,眼里寒光一閃,心里暗道︰「好個賊子,竟敢誆騙老子!」

  不過劉卓也沒立刻翻臉動手,雖有八九層把握遇上了騙子,卻不知此人到底是誰,在這故弄玄虛有何目的。更何況不知敵人修為如何,貿然動手可能吃虧。再則世上之事巧合太多,萬一青城山上真有一位單靈兒。到頭來只是個誤會,莽撞動手傷人,還得壞了大事。

  就在說話時,劉卓臉色忽然一變,眼神錯過柳清風,直往他身後望去,驚喜道︰「哎呀!張前輩怎麼親自來了!」

  柳清風陡然臉色大變,猛然騰身飛起,趕緊回頭觀望。身後哪有一個人影,這才知道上當受騙。再回過頭來,劉卓和唐冰絲已飛退百丈。全都罩上仙甲,祭出飛劍,縱上空中做好了戰斗準備。

  劉卓怒目喝道︰「好妖人!竟敢欺騙你家小爺,何處宵小之徒,先報上名來,咱們劍下不殺無名之鬼!」

  只見那柳清風氣的臉色發青,旋即「嘎嘎」笑道︰「好個鬼精的娃娃,竟讓你看出本座的幻術。」說時身上閃出一片金光,身形猛地脹大一圈,眨眼間竟成了一個雄壯如牛的黑臉漢子。



第34回元磁掌

  劉卓不禁吃了一驚,雖然他已覺察出不對勁,卻萬沒想到面前這人竟是假扮的。其實變化幻形的法術也並非什麼了不得的秘法,只不過劉唐二人見識太淺,若是換個經驗老道的修真,也不難看出蛛絲馬跡。尤其這黑漢子的修為也就一般,剛才那幻術更談不上完美。

  只見那黑漢子獰戾喝道︰「兩個狡猾的小泥鰍,原本想將爾等引到僻靜處再殺,既然話已說開,也就不用那麼麻煩。」說時只見他抖手一指,就從袖下飛出一溜寒光,青贊贊冷森森,飛矢般打來。

  劉卓和唐冰絲早有準備,見敵人痛下殺手,趕緊放出飛劍抵擋。一金一青雙色飛劍騰空飛射,乍然往兩邊一分。二人各有分工,唐冰絲御劍抵擋,劉卓驅動青瞳劍直接攻向敵人。

  剛才一見黑漢子放出青色劍光,就知並非是絕頂高手,大約有金丹中期的修為,最多能到金丹後期。唐冰絲雖然遜色一籌,卻也能抵擋兩下。另外劉卓憑借寶劍直搗黃龍,讓敵人兩廂不能顧全,未必沒有機會取勝。

  只見空中兩道青光撞在一塊,金鐵交鳴響如雷震,轉瞬間兩劍交擊數十次。雖然全是青色劍光,但唐冰絲終究是雲裳仙子的愛徒,當初煉制這柄飛劍也費了無數苦心。劍光碧綠精純,還比妖人的飛劍更勝一籌。雖然法力弱了一些,短時間內還能勉強抵擋。

  與此同時劉卓操縱飛劍,直取敵人心腹要害。那黑漢子看見青瞳劍也嚇了一跳,畢竟在這世上擁有金色飛劍的人實在太少。原以為敵人全是無名後輩,怎能料到身懷如此至寶!眼看一道金光閃電打來,措手不及趕緊飛身往旁邊躲避。再也不敢絲毫大意,左手往周身一劃,散出一片精光,已披上一副淡青色,閃著銀色流光的戰甲。

  劉卓心知敵人法力高強,唐冰絲修為有限,若不能盡速傷敵,此戰有敗無勝。敵人遁身後退,可飛劍並沒撤走。非但如此還更添三分法力,逼得唐冰絲嬌呵連連,紅潤的臉蛋益發蒼白,眼看已抵擋不住。

  劉卓心里著急,趕緊橫劍斬去,心思急轉再想辦法。就在這時他眼角余光一掃,正好看見剛才橫亙在山道的山門牌樓竟不見了!兩口石獅子也不翼而飛!這才恍然大悟,原來並非只有人是假的,連那山門也是幻術。

  劉卓暗自吃驚不已,不過他卻不信那妖人真有移山填海之力,竟能改變地形,憑空造出一座青城山。若真那麼大本事,只怕此時他與唐冰絲已全死了。修真之人耳聰目明,舉目一望可見百里。青城山形如城郭甚為特殊,若在近處不難看見。

  劉卓只想萬一打不過,趕緊就近往青城山求救。量那妖人再猖狂,也不敢與靈極真人正面對抗。可看了一圈,除了此地竟再沒一處像青城山!劉卓心里焦急,忽然腦中靈光一閃,想起『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』的詩句。霍地恍然大悟,原來這里就是青城山!只不過那要人膽大包天,竟在山下另設門戶。一旦有人來拜訪,就冒名頂替將其引入歧途。

  再說那黑漢子,看見青瞳劍之後,初始一驚,旋即大喜過望,厲聲笑道︰「哈哈!莫非上天憐我身無法寶,今日特意送來一柄寶劍!」說時一邊牽制唐冰絲,另一只手探入懷中,就取出一只奇型寶物。

  只見黑漆漆一只獸爪,閃著金屬光色,尤其尖端五指爪刃,寒氣森森堪能切金斷玉。也不知用什麼法子練成,後邊接著一截鐵鏈,另一頭還有個手套,抓在妖人手中。「嘩呤呤」抖手飛出,迎風就漲,眨眼間就成了丈許寬一只巨掌,迎著青瞳劍就抓過去。

  黑漢子狂笑喧囂,嘎嘎喝道︰「無知小輩,今日讓你知道『元磁掌』的厲害!」原來這法寶乃是地心磁鐵煉制,威力倒也不算大,唯獨地心磁鐵專能吸附五行精金。做成手型更善抓取鎖拿,正好臨敵對戰收攝敵人飛劍法寶。

  劉卓哪里知道這些妙用,倚仗自家寶劍鋒利無比。見那巨掌襲來,猛地提振法力,催動青瞳劍展開七八丈長的金光。非但不躲還往前迎上,就想一劍將那巨掌斬成兩截。唐冰絲卻看出元磁掌的玄機,趕緊提醒道︰「師弟小心飛劍!」

  無奈青瞳劍速度太快,沒等話音響起,已經迎上前去。眼看就斬在巨掌上,劉卓忽絕一股巨力干擾,居然險些控制不住飛劍!又聽見唐冰絲呼喊,這才知道那巨掌不同一般。青瞳劍雖然暗藏許多怪異,卻是他的命根子,容不得半點閃失。覺察敵人竟要奪他寶劍,心里又驚又怒,趕緊想收回飛劍。

  但那黑漢子已有金丹中期的修為,整整勝出劉卓三階。若換一個修為相若之人,倚仗青瞳劍的威力,也不難擺脫磁力吸附。偏偏劉卓只有煉氣中期的修為,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,也難以收回寶劍。

  眼看青瞳劍要落入敵人手里,劉卓心急如焚。唐冰絲也使出全力,想要幫著解圍,無奈那黑漢子分心二用也難撼動。劉卓性子倔強,看見敵人得意洋洋,心里湧出一股戾氣,探手就要往胸口拍去。想用心間精血激發潛力,豁出去受重傷,也要保住青瞳劍。

  唐冰絲看出他企圖,悚然喝道︰「師弟不可魯莽!失了寶劍還能奪回,你可不要自毀前程啊!」如今劉卓根基不牢,一旦損失精血,恐怕影響將來成就。在旁人看來,那青瞳劍雖然好,卻只是一件死物。劉卓天縱之資,兩年練到煉氣中期,顯然比一柄極品寶劍更珍貴。但劉卓自己心里清楚,若非青瞳劍相助,他根本不可能取得今日成就。更何況此劍乃是師祖遺物,對秦瑤靜意義特殊,他也不願再看見仙子師父傷心。

  眼看事態緊急,就要鑄成大錯,然而世事無常,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竟又陡然起了變故!



第35回千面獸

  眼看青瞳劍就要被妖人奪去,劉卓心頭著急,哪甘心將寶劍拱手送人,就想冒險拚命。然而就在這時,忽見青瞳劍上的金光彷彿水波蕩漾,閃了兩下之後猛地放出萬道光芒,竟比天上的太陽還亮!

  在場三人全都大吃一驚,劉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。不過他早知道青瞳劍的詭異,心裡倒是有些準備。那妖人還以為對方留了後手,不過此時他已鬼迷心竅,雖然看出青瞳劍不同尋常,也不捨放棄到手的寶劍。執意驅動元磁掌,非要把青瞳劍奪來不可。

  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死亡,今日也是合該妖人命裡有此一劫。元磁掌吸住青瞳劍之後,掌上五指猛力一抓,想把劍外寶光抓散。可那劍上精光更盛,灼灼耀眼,也看不清裡頭到底怎麼情況。

  稍輕就聽見卡吧一聲,隨即妖人臉色一變,趕緊往回拉那鏈子。卻因用力過猛,往後一個趔歇,險些從天上掉下去。再看鏈頭上哪還有巨掌的蹤跡!緊隨其後,青瞳劍的神光收斂,顯出三尺原型。旋風般繞著一旁的巨掌連斬數次,「嘎吱吱」一陣亂響,竟將其斬成了碎塊!

  劉卓在一旁都看呆了,剛才飛劍全都自動施展,根本就沒用他刻意驅動。只等看著那些磁鐵碎塊落在地上,才如夢方醒,滅了自殘心思。

  要說震驚那妖人比誰都甚,他做夢沒想到,敵人飛劍這麼厲害,連壓箱底的法寶也被毀了。此處還需贅言,那元磁掌還不是他的。乃是這回出來辦事,妖人師父擔心遇上強敵,才將此寶借他使用。

  妖人本來名叫燕林,有個外號叫千面獸,專門擅長變化幻術,乃是華陰洞噬魂老祖門下弟子。那噬魂老祖也是人老成精,此番前去光法寺之前,也做了萬全的安排。他自知這些年來橫行霸道,得罪了許多人。旁人全都不懼,唯獨青城山天師洞的張真人是心腹大患。

  噬魂老祖生恐全力與混元派爭鋒時,牽制在光法寺,萬一被張久昌知悉,直接抄了他老巢可就糟了。特意派遣千面獸燕林來此看著,萬一混元派來人邀約,能攔住就攔住,攔不住也需趕快回家送信。

  可噬魂老祖做夢想不到,燕林竟遇上了青瞳劍。那寶劍內藏無數玄妙,豈是福薄之人能擁有!剛才燕林貪心一起,激發寶劍玄機,放出萬道光芒,一舉毀去元磁掌。就在千面獸燕林還驚愕難當之際,劉卓已反應過來,並指一掐劍訣,扯脖子斷喝一聲「疾」,就見金光爆閃,電也似的拉出一溜長虹,對準妖人心腹就紮了過去。

  燕林尚在驚詫,只等金光耀眼,劍鋒迎面時,才如夢方醒,但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。只見匹練似的金光在他身上一繞一卷,斜肩帶背就給斬成兩截。來不及喊叫一聲,就已死於非命。「噗丘」一聲兩截殘屍跌在地上,血染黃土,肚腸四濺。

  劉卓不禁鬆了一口氣,趕緊收回飛劍,輕拂劍脊更加愛不釋手,失而復得之情怎能言語表述。然而就在此時又生變故,只見燕林屍體上銀光一閃,「吱嘎」一聲怪叫,彷彿箭矢飛出一道精光。劉卓一眼看出乃是一隻雪雁,經過特殊的訓練,已經有了靈識。

  在修真界中,稍有些修為的人,幾乎全會傳音法術。不過此法雖然方便,卻不能相距太遠,千里之遙已是極限。但天下之大何止十萬里,若是再遠也只能飛劍傳書。不過此法既需要上品寶劍,又擔心半路被人奪去,還有許多不便之處。因此就有人專門訓練飛禽送信,這些靈禽全是異種,飛行迅捷不遜飛劍。

  只見那雪雁在天上一旋,直往北邊飛去。雖然劉卓還不知道內情,也不難猜出是個送信的玩藝,哪能容它跑了!無奈剛才收回寶劍,再要御劍攻殺,只怕那雪雁已飛出數百里,心裡暗自後悔剛才沒細心檢查。

  不過劉卓收了飛劍,可旁邊還有唐冰絲呢!剛才與燕林對打一陣,幾乎耗盡了她所有法力。見敵人死去終於鬆了一口氣,也更加驚訝青瞳劍的神奇。剛才那種情況不難看出,絕非劉卓有意而為。不過此乃人家修行秘密,雖是同門也不好深問。

  唐冰絲氣還沒喘勻淨,忽見白光沖天,想都沒想就祭出劍光。一溜青芒飛旋追上,在那雪雁身上一抹,「啾啾」哀鳴業已死絕。此時二人還不知這雪雁要往光法寺送信。後來噬魂老祖蒙在鼓裡,身陷重圍還引出一場死戰,全是後話,此處不提。

  劉卓鬆了一口氣,飛身落下將林燕飛劍撿起,並不貪戀直接遞給唐冰絲道:「我看此劍不錯,正好給師姐應個手。」唐冰絲搖頭推拒道:「妖人乃是師弟斬殺,我怎可將戰利品據為己有。就算師弟看不上寶劍,也可回去讓師叔看看。這是師弟苦戰紀念,秦師叔看了一定高興。」

  那飛劍並非至寶,劉卓若再多言,反而顯得見外了。收起飛劍又將妖人屍體搜查一遍,也沒翻出像樣的東西,唯一那件仙甲還算不錯,可惜毀在青瞳劍下。片刻之後二人收拾停當,還有重任在身,不敢耽擱時辰,趕緊順著山路往上趕。

  剛才因受了幻術迷惑,並沒落在青城派山門外。如今幻術盡去,二人飛身穿行,轉眼飛奔數十里。就看見一方牌樓,與剛才所見一模一樣,地下還有一對石獅子。再一細看周圍景色樹木,也全都相仿,想必千面獸燕林事先也前來探路,才能偽造的差一不二。

  唯獨在路邊立著一塊漢白玉的石柱,有一丈七八尺高,上邊刻著『天師仙府,不得擅入,逾越一步,萬雷轟頂』的字樣。柱子底下靠著一個小道童,穿了一身藍布道袍,也就十一二歲。正迷迷糊糊的打瞌睡,大約就是在此迎門的童子。

  劉唐二人看見石碑可不敢當成戲言,還在數丈外就停下腳步,與那童子喝道:「嗨!這位道友快些醒醒,我二人乃是混元派弟子,奉我掌教師伯法諭,前來拜見青城山靈極真人前輩。」

  那小道童似睡得熟了,似醒非醒的「哼唧」兩聲,竟又翻身睡著了!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10:06 AM

第36回張天師

  劉卓和唐冰絲哭笑不得,那道童睡得也太死,就算周圍山色幽靜風和日麗,大夢正酣,也不至於聽不見喊叫吧。又叫了幾聲那道童還是不醒,不由得讓人懷疑有些太過了,莫非故意戲弄人!

  唐冰絲嬌蠻成性,此時又有急事,哪來耐心再呼喊,從地上就拾起一顆石子揚手就要打去。然而石子還沒等打中那道童,忽從旁邊閃出一道雷電,正好打中那石子,「刺啦」一聲就把石子打成齏粉。

  二人知道是山門的禁制,剛才看見石柱上所言,『擅入者萬雷轟頂』看來不假。山外佈置乙木神雷大陣,一旦懷有敵意進入範圍,定然引動陣法,牽動神雷擊頂。

  與此同時那道童也悠然轉醒,伸個懶腰甚是不高興,張口就呵罵道:「唗!本仙睡意正濃,來此尋個清靜也不能。山外陣法放敵不防友,若是拜訪只管上山便是,還在此亂叫作甚!尤其那惡毒的女娃,遇事不乘意,竟然暗地偷襲。若非陣法護持,我豈不被你打死!」

  「你……」唐冰絲被氣的七竅生煙,她本是心繫教中大事,卻平白被人辱罵,哪裡還能忍著!無奈山外大陣攔著,就算她再怒也無濟於事。劉卓看那道童說話神態,不禁心下一驚,暗道:「這童子在山外看門,能有多高身份,怎有這麼大膽子,遇見上山客人還敢大放厥詞!不是另有倚仗,就是故意而為。」

  想到這裡,趕緊拽了一下唐冰絲,道:「師姐不用動怒,既然青城弟子如此無禮,顯然沒把咱們當作盟友,我看此次算是白來了,直接回去跟掌教師伯覆命便是。」唐冰絲急道:「可師伯法諭怎可不從,咱們還沒見到張真人,就這麼回去豈不誤了大事!」

  劉卓瞅一眼那道童,冷笑道:「青城山天師洞乃是天下名府,待人接物焉能不知禮節!如今在山門留一驕橫小童,先假癡不癲在那裝睡覺,此時又胡言亂語故意氣人,其中意思已不言自明,師姐何必與他生氣。」

  唐冰絲也覺有理,可還沒見到靈極真人,總覺得心裡不踏實。無奈惡童嘲諷,禁陣當道,她也無可奈何。

  又聽劉卓接著與那小童說道:「想必天師洞也有渠道,知曉如今的形勢。若貴門師長不願相助,直接說明即可,又何必弄個稚童,在此羞辱咱們。煩勞這位道友與張真人轉達一聲,與人交友講究雪中送炭,更何況如今咱們混元派也並非上門來求。此番回去將此事如實稟報掌教真人,只需感歎一聲交友不慎,日後不再來往便罷了。我就不信憑我混元派的實力,還勝不過幾個妖人!何況我混元派也並非只有一家朋友,近在咫尺的峨眉山,還有東邊的武當派,哪家還不能尋個幫手!」說罷拉起唐冰絲就欲轉身,一邊說道:「師姐咱們走!」

  唐冰絲沒想到劉卓當場翻臉,還大放厥詞,雖然聽著暢快,卻有點忐忑不安。然而還沒等二人動彈,那道童又「咯咯」笑道:「喲!看你小小年紀,脾氣可不小,你就這麼回去,又如何交代?剛才我已言明,山外大陣防敵不防友,你若真想求救,但凡有些膽量,何不自己進山。」

  劉卓頓住腳步,回身笑道:「好一個防敵不防友,我若踏前一步,遭雷電劈死,就是貴山敵人,死了也白死。請恕在下膽小,不敢用這條小命兒戲,驗證你所言是真是假。更何況我家蒼虛師伯與張真人雖是朋友,可我初來乍到可未必認同。別的且不說,單因你態度輕慢,出言狂悖,便為我不喜,與之為友,我看還是免了吧。」

  那道童臉色微變,眼中寒光閃現,緊盯著劉卓,顯然氣的不輕。劉卓還若無其事的說道:「再說我還需跟誰交代,如今我攜帶掌教師伯的親筆書信來此拜見,貴教不讓入內難道還能怪我!若你還是天師道的弟子,就去回報張真人一聲,大巴山噬魂老祖已去光法寺助戰。至於張真人如何決斷,就與我等無關,話已傳到就此告辭了。」

  而那守門的道童也忒乖張,冷笑道:「哼!上門相求竟還敢如此囂張,莫非我天師洞欠你的,難道就非給你們混元派幫忙不成!無知豎子要走便走,我權當今日沒看見你們,就算將來有人追究我也不認。此處只有三人,既無證據也無證人,你也拿我沒轍。我倒看看沒有外援相助,你混元派怎能渡過難關!」

  劉卓氣的臉色發白,伸手點指那道童,有心破口大罵,又擔心敵人修為不凡,一旦動起手來恐怕打不過,平白再受折辱。強自壓下怒火,冷哼一聲轉身就走。這種變故始料不及,已超出了他與唐冰絲的能力。

  然而二人轉身正欲架起飛劍,忽聽身後傳來「哎呦」一聲痛呼。心裡覺著疑惑,再回頭一看,只見那囂張的道童正抱著腦袋蹲在地上,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。在他身邊已多了一個老年道人,鶴髮童顏,仙風道骨。穿一身淡青色的長衫,紫金玉帶,腰懸寶劍,五綹長髯,飄灑前心,二目神光暗韻,一副神仙尊容。腳邊還蹲著一條黑色藏獒,一顆腦袋比簸箕還大,頸間鬃毛乍起,兩條大耳垂下,耷拉著猩紅的舌頭,那眼中凶光讓不寒而慄。

  老者手裡舉著浮塵,青黑色的木柄蜿蜒曲折,千年老樹根稍加雕琢而成。頭上一個大木疙瘩,嵌入一綹銀絲,揮灑飄動更有仙氣。剛才正是用那柄頭敲打道童腦袋,看似份量不輕,打這一下也得疼上半天。

  老者喝道:「哼!好個孽障,到哪都給我惹是生非。原想罰你在此看門,卻又刁難同道友人,莫非定要逼著為師請出家法不成!」那道童如洩了氣的皮球,再無一點張狂意態,規規矩矩站在一旁。尤其聽見『家法』二字,不禁臉色一變,看是嚇得不輕。

  隨即那老道人扭身望向劉唐二人,上下打量一番,手捻鬍鬚頌了一聲道號,不疾不徐的說道:「貧道張久昌,孽徒乖張難馴,兩位小友受驚了。」



第37回太師叔祖

  劉卓和唐冰絲沒想到峰迴路轉,靈極真人竟忽然現身出來,還教訓了那驕橫的道童。雖然心裡還有悶氣,但二人可不敢對這位張真人不敬。趕緊屈身施禮,恭恭敬敬拜見前輩,獻上蒼虛真人親筆書信。

  張久昌接過信件掃了一眼,微笑道:「罷了,我與蒼虛自小相識,到如今已有近千年的交情。更何況那噬魂老祖乃是老夫宿敵,對峙了百年不能分出勝負。如今故友邀約,一起對抗強敵,於情於理皆不能袖手旁觀。你二人可回去稟報,就說此事我已應下。」

  劉唐二人立刻大喜,終於完成任務,心裡也鬆了一口氣。又跟靈極真人拜謝,便告辭回去覆命。待二人走遠,張久昌又瞪那童子一眼,喝道:「孽障!還不給我起來,跟那裝什麼!」

  那童子嘿嘿笑著站起身來,道:「師父閒心不少,竟到山門來溜躂。」原來這童子就是靈極真人的大弟子,九臂仙童岳德。原本已修煉五百多年,有元嬰後期的修為,卻因百年前與人人結仇,被毀去了肉身。幸虧岳德根基深厚,元嬰逃回山門。靈極真人憐他修行不易,不惜靈藥秘法凝聚成靈體之身。除非度過天劫修成散仙,否則永遠是這幅童子模樣。從那時性子益發乖戾,全都不通情理,只以自己好惡行事。

  靈極真人喝道:「哼!我若再不過來,你豈非要將朋友得罪乾淨!那兩個小娃雖然不值一提,但此來還帶著蒼虛子手書,乃是代表混元派的使者。你若將他們逼了回去,那蒼虛老東西又將怎麼想我!」

  岳德還毫無悔改之心,笑道:「如今毒手魔陀、噬魂老祖全都與光法寺結盟,混元派實力雖強,只怕也難輕易擊敗三家,難道還敢與我青城交惡!弟子以為咱們正好趁機做大,坐山觀虎鬥,待兩邊疲病,再伺機而動,攻破華陰洞妖穴……」

  沒等岳德說完,就被靈極真人喝斷:「住口!莫非這些年你玩傻了不成,自從你師祖飛昇之後,咱們天師洞早就今非昔比。人家混元派一十三宗,教下數十位長老,度了天劫的就好幾個,修為最弱也有凝神期的修為。可咱天師洞除了為師度了天劫,你兩位師叔才只到凝神中期。實力相差懸殊,就算詭計得逞破了華陰洞,因此交惡混元派也絕非良策。」復又哀聲歎道:「原來還指望你天資過人,能擔當大任,卻沒想到……」

  雖然說到痛處戛然而止,也不難聽出靈極真人的失落。岳德默然無聲,半天才再問道:「那師父以為如今咱們該當如何?」靈極真人沉吟道:「既然蒼虛子來了書信,作為朋友自然要鼎力相助。只不過此時兩邊勢均力敵,就算混元派想滅了光法寺,也不可能一蹴而就,僵持個三五年未必不能。先讓你二師弟帶著老三老四,一同前去助戰,也能見見世面,趁機磨礪磨礪經驗。」

  不提靈極真人師徒計劃,再說劉卓和唐冰絲離開青城山之後,卻並沒直接趕回終南山,而是向東越過秦嶺直奔河南飛去。自從遇妖人襲擊,被救上終南山已兩年多了。劉卓心裡一直也沒忘了沈珍,無奈教中規矩森嚴,他也不敢擅自下山。此次正好得著機會,就想去陶然村看看沈俊斌,再打聽打聽沈珍的消息。

  劉卓將此事一講,唐冰絲也覺應該如此,而且岔路去看看也不費多少時間。二人架起遁光飛掠千里,轉眼間已經到了河南境內。沿著洛水東去,六月盛夏江清水暖,兩岸楊柳茂盛,鳥雀爭鳴,比上次來時多了許多生氣。

  陶然村近在眼前,劉卓不想嚇著村裡百姓,還有十餘里就壓下劍光。只不過看那路上雜草叢生,彷彿許久無人走動,心裡不由得生起一絲不祥的預感。雖然村子住戶不多,也日日有外出往來,路上怎會既無車轍也無人蹤。

  劉卓縱身往前面奔去,須臾間已到了村口,不由得大吃了一驚。只見滿目荒涼,牆頭房山全都長了尺高的雜草,小院的柵欄門也都敞著,窗戶紙破爛不堪,一陣風來,「刷拉刷拉」直響,陰森森彷彿一片鬼宅。再往村東望去,沈家大宅也未能逃脫厄運,一樣房屋荒廢,雜草叢生,早已沒了人煙。

  劉卓驚駭莫名,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。照說沈珍被妖人捉去,也不至於再來滅了全村。百思不得其解,又衝到沈家院裡,四處尋覓也全無收回。最後頹然坐在大門口,心裡一陣茫然。

  唐冰絲也知劉卓心裡苦,好容易的找機會過來看看,沒想到竟是這般結果。如今非但沈珍落入妖穴,連沈俊斌也生死不知,失落憤然在所難免。原本她也不願打擾劉卓,卻不能再這耽擱太久。眼看日頭往西轉了,再不快些回去,師長問起來更不好解釋。

  劉卓也並非放不下之人,只因沒想到會禍及全村。單等唐冰絲叫他,驀然驚醒,已重新打起精神。抬頭看見唐冰絲關懷之色,釋然笑道:「我沒事,讓師姐擔心了。」唐冰絲道:「哼!誰擔心你了,我是擔心回去晚了,沒法跟師伯交差。」

  劉卓知她嬌蠻,也不與之逞口舌之利。二人離開陶然村,再無其他瑣事,直接趕回終南山覆命。一路無話,回了山門直接求見蒼虛真人,沒想到雲裳仙子和秦瑤靜也都在坐。劉唐二人各自施禮,又將此行經過講述了一遍。顯然長輩全都知道岳德脾性,聽說他故意刁難,也不覺得意外,只是莞爾一笑。

  蒼虛真人淡淡笑道:「不錯,你們小小年紀,面對那混人能不卑不亢,也著實難得了。」劉卓應道:「多謝師伯誇獎。」復又看了看雲裳仙子和秦瑤靜,問道:「雲裳師伯和師父全都在此,莫非商量何事,與師姐和我有關?」

  雲裳仙子笑道:「你這小子還真鬼道,剛才所言之事,還真與你們有關。」蒼虛真人接著說道:「如今光法寺聚集群邪,加之南北皆有盟友,想要一舉攻下已不容易。你們二人修為還弱,也不用急著回去幫忙。我混元派有一位長老隱居海外,道號東溟上人。乃是我們這輩的師叔祖,在你們這論起來,就是太師叔祖。正好借此機會去東海蓬萊島去一趟,自有你二人想不到的好處。」



第38回東溟上人

  聽見蒼虛真人說出東溟上人的名號,劉卓和唐冰絲還未覺得如何。劉卓才上山兩年,還有許多長輩沒認全。唐冰絲雖然入門十餘年,也不知道教中還有一位東溟上人。但接下來那一句『太師叔祖』可把二人嚇了一跳。

  修真悟道雖然也講究天資悟性,但時間更是不可或缺的。就算天資再好,沒有足夠的時間,也不可能成為絕頂高手。那東溟上人乃是蒼虛真人的爺爺輩,可想而知已活了多少年。當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,這也並非值得誇耀的事,畢竟同輩中那些驚才絕艷的早就飛昇,但在人間那冗長的歲月,已足以造就一個無敵高手。

  劉卓和唐冰絲對視一眼,更不明此中深意。不用二人詢問,雲裳仙子已搶著為他們解惑,微笑道:「你們不用疑惑,東溟師叔祖的存在本是我教的秘密,別說是你們,就算許多教中長老,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存在。其實東溟師叔祖早能飛昇,只因塵緣難斷,甘願停留人間。」

  唐冰絲面對她師父時可從來都不忌憚,趕緊問道:「如此說來那位太師叔祖的修為已堪比天仙,若能出手一戰,什麼毒手魔陀噬魂老祖,還不全都束手就戮。」

  雲裳仙子寵溺的笑道:「你這丫頭就知投機取巧,像那般超然於世的高人,怎還屑於人間的爭鬥。咱們這些恩怨在他眼中,全如兒戲一般,怎還能勾起興致。若非當初師祖飛昇之前曾叮囑,讓他照應著宗門,只怕咱們都見不著那位老祖宗了。」

  蒼虛真人又道:「雖然師叔祖隱居世外,也畢竟是咱們混元派的弟子。承諾教中每一代可選出兩名潛力出眾的弟子,前往蓬萊島修行。在我們這一輩,就是雲裳和瑤靜兩位師妹。」

  聞聽此言秦瑤靜的臉色陡然一變,雙目閃爍寒光,屋裡氣溫陡然下降。蒼虛真人微微一愣,不知到底怎麼回事。雲裳仙子心裡有數,笑著拉起秦瑤靜的手,道:「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,妹子竟還記著呢!」

  秦瑤靜的面色稍微緩和,冷聲道:「哼!我一輩子忘不了那老東西,早晚有一天把他那雙爪子剁下來!」說時氣的雙拳緊握臉蛋微紅,不知那東溟上人到底做什麼壞事,竟讓秦瑤靜記恨了好幾百年。

  蒼虛真人趕緊道:「師妹不可妄言!」秦瑤靜嘴角一抿,雖然未曾反駁,心裡怒氣卻沒消弭。蒼虛真人自知管不了這高傲的師妹,也不深說,又跟劉唐二人道:「教中後輩弟子,就數你們倆資質最好。本打算讓你二人去光法寺見見世面,但如今陷入僵持,一時半會也無大戰。索性就先去蓬萊島修行一年兩年,或許還能趕上平滅光法寺群邪。」

  唐冰絲微露驚容道:「只有一兩年!」雲裳仙子輕輕拍她額頭,笑道:「你這妮子不知什麼叫頓悟麼!太師叔祖乃是神仙般的人物,只需跟隨修煉一兩年,就讓你一生受用不盡了,你還要多長時間。」復又揶揄笑道:「到時候只怕不到一年,你就嚷著要回來嘍!」

  唐冰絲不知何意,還要追問又礙於另有長輩在場,只得心裡存著疑惑。隨後又詳細說明蓬萊島的所在,前往求見有何注意,復又叮囑幾句注意安全,就把二人給打發走了。直到再次離開終南山,二人還有點莫名其妙。原來還想趁早回到鐵降莊,找機會還能與妖人一戰。沒想到南轅北轍,竟要往東海去了!

  且說中原萬里,長空無際。白雲藍天之間,一道青色遁光長虹似的架在天上,飛行如電直奔東去。劍光之上劉卓和唐冰絲並坐在上,不由得激動難耐,只想瞧瞧那位太師叔祖到底是什麼樣子。來前秦瑤靜特意叮嚀,二人才同乘一劍。只因劉卓修為太弱,青瞳劍又是至寶,輕易不敢施展,免得引來強人窺視。

  劍光快捷,只飛了小半個時辰,就看見天際閃出一溜銀線,閃著耀眼的光芒。隨著那銀線越來越粗,已到了陸地盡頭。一望無際的大海波瀾起伏,上下湧動,更比陸地的群山更具氣勢。隆隆巨浪拍在山崖上,將那巍峨的山峰都抹去半邊。撞碎的浪花又化成一片白沫子,好似一抹素雪,又撲進了大海,

  到了海頭上,二人頓住劍光,往海岸線兩邊遙望。只見北方兀然突出海中一片陸地,縱橫近千里,便是齊魯之地的山東半島。二人趕緊縱劍飛去,找到最東面的一片石崖,再往東望去,只見海中突出三塊巨石。

  來時蒼虛真人已說明,那蓬萊島在東海之東,茫茫大海之中,距離中原不下萬里。茫茫滄海更無跡可尋,唯獨在此對準中間那塊巨石,一直往東就是蓬萊仙島。此時辨別方向還需細緻入微,失之毫釐,差以千里。

  眼看到了中午,終於確定了方向,趕緊架起遁光,直往汪洋深處飛去。無邊無際的大海彷彿跟天空一樣大,驚濤駭浪,平波靜水,全都是它。一路上無話,單說飛行萬里,眼看遠處冒出一片陸地。

  原來一說蓬萊島,還以為是一座小島子,沒想到竟這麼大,只大約一看就得有七八百里方圓。島上鬱鬱蔥蔥全是樹木,還有魚鷹海燕縈繞天空,翱翔之際忽然收縮雙翼,如箭般衝入海中。海下魚群連綿百里,鯨鯊盤踞險象環生。

  劉卓和唐冰絲虛立在空中,看著那龐大的島嶼全都傻了眼。來時還以為是個小島,只要到了就不難找到東溟上人。就只打聽了蓬萊島的所在,根本就沒問東溟上人究竟住在島上何處,如今還得費一番功夫尋找。

  一路趕來不下數萬里,二人的興奮勁早就消退。現在又遇上難題,更覺意興闌珊。唐冰絲有氣無力道:「師弟看看現在該怎麼辦?」劉卓能有什麼法子,無奈笑道:「還能怎樣,下去慢慢找唄。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

天水冰 發表於 2009-7-20 10:06 AM

第39回猶祀

  劉卓和唐冰絲來到東海外洋的一座大島,沒想到這座島子竟有七八百里方圓,要從島上尋個人也真不容易。只不過尋人學藝可嫌不得麻煩,二人收了劍光落在地上。周圍密林叢生,彷彿沒有人煙,林中高聳的巨樹直有十了丈高,樹上盤根錯節繞著籐蔓。地下三四尺深的灌木叢,油綠茂盛,就在底下藏個什麼也看不見。

  劉唐二人雖然修為不高,但在這種地方飛掠也游刃有餘。縱起身形竄所林間,一步就能縱出三四十丈。待力竭之時,尋個枝端一踏,又能再次縱起。若再凡人眼中,也與飛行無異了,還能盡量節省法力。倆人速度也快,沒用一個時辰,就在島上轉了三圈,也沒見著一個人影。

  其實也不怨二人找不著,想那東溟上人何等身份,早就修煉到返璞歸真的境界。若是尋常修真,多少都得牽動天地靈氣的變化,只需用心感應也不難覺察。偏偏遇上這樣一位老高人,別說是他們倆,就算蒼虛真人親自來此,未必能一下找到。

  這會功夫二人已疾奔千里,還得聚精會神尋覓人蹤,不禁覺著心神乏累。就在林中尋了一塊丈許高的青巖落下,唐冰絲喘了口氣問道:「師弟,咱們這麼找也不是辦法,不如分頭行動,或許能快些找到老祖宗。」

  劉卓也未嘗沒有這種想法,但他沉吟片刻還是搖了搖頭,道:「我覺著還是不妥,雖然咱們一路行來全都平安無事,也按照師伯所言找到此島。不過師姐上島之後,可曾看見有地標寫明,此處就是蓬萊島?」

  唐冰絲驀地一愣,搖了搖頭道:「這倒是沒有。」劉卓接道:「咱們初來乍到,也不知是否找對地方。萬一這裡不是蓬萊島,若分頭行動再遇上危險,豈不更麻煩。」唐冰絲原以為乃是師門長輩的地界,如今一想也覺得不夠穩妥。

  就在二人說話這會功夫,誰也沒注意棲身的巨石地下竟暗藏危機。巖下陰影閃著兩道綠油油的寒光,緩緩彈出外頭往上玩去。只見幽黑嶄亮的一頭獵豹,竟有九尺多長,身子健碩如牛。身後豹尾粗如人臂,尾頭三道暗紋,微微向上捲起。四肢修長有力,爪子大如撲扇,暗藏四道利刃。頭大如栲栳,雙眼似明燈,口含腥黃的利齒,嘴角還往外淌著口水。

  這豹子別看個頭並不算大,來頭可不小,乃是洪荒異種的猛獸。名叫猶祀,是上古神龍和洪荒雷豹的後代,有撕虎屠獅之能。這種異獸只要活了一百年,就從尾尖長出一圈暗紋。這頭猶祀尾上那三道暗紋,就表明它已活了三百年。若按照猶祀的年齡計算,還僅僅是一頭幼獸。傳說全身長滿暗紋的猶祀還能化身成神龍,飛上九天成為神獸。

  那猶祀原本在巖下陰涼睡覺,看見來了兩個人,尤其唐冰絲細皮嫩肉,好像很好吃的樣子,哈喇子淌了多長。偷偷從底下鑽出來,四肢微屈,猛然發力,「倏」的勢如飛矢,直朝唐冰絲撲了過去。

  倆人誰也沒想到,會突然從下邊襲來一頭猛獸,全都沒有防備。劉卓驀地一愣,才反應過來,掌上精光一閃,揚手就推出一道青光。正是混元派的乙木法術,不用唸咒瞬間發動。無奈倉促施法根本沒發揮出威力,「啪」的一聲打在那黑豹胸口上,只讓它身子微微一頓,竟連皮毛都沒傷著!

  與此同時唐冰絲也是急中生智,眼看就被猛獸撲中,也顧不上淑女形象。趕緊仰身躺倒,順勢往旁邊一個懶驢打滾,總算是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。那猶祀本想吃頓點心,沒想到一撲沒中!又恨劉卓用法術打它,惱怒的吼一聲,復又騰身而起,前爪張開吐出尺長利刃,寒光瑟瑟,返身就往劉卓抓去。

  那唐冰絲也不是善茬,被一個畜生逼得如此狼狽,早就讓這悍妞惱羞嗔怒,揉身躍起嬌吒一聲就衝了上去。兩邊近在咫尺,也來不及放出飛劍。唐冰絲真氣灌注雙拳,閃著淡青色的厲芒,如同兩隻大號金瓜鐵錘。對準了猶祀腦袋,流星趕月般猛地砸了過去。

  劉卓看見那猛獸捨了唐冰絲向他撲來,已隨神念一動,披上金羽仙甲。乍然閃出一片銀光,頓時金羽紛飛,就把他護在其中。猶祀雙爪雖利,卻難破開五道羽陣護身。這才稍微受阻,那邊唐冰絲已掄著雙拳上來。

  「嘣」的一聲悶響,尤錘灌頂,那猶祀雖有銅筋鐵骨,也承受不住,一個趔歇險些躺倒。野獸終究是野獸,被打得「嗷」一聲慘叫,獸性大發,四爪亂蹬,張開血盆大口就想咬死唐冰絲。卻沒想到唐冰絲蠻勁上來更不好惹,沒等那猶祀站穩,上去一腳就踏住了它的尾巴,探手抄在手中。卯足了力氣揮臂掄起,足有數百斤的猛獸就跟扔書包似的,論起來又砸在地上。

  「轟隆」一聲砸碎許多石屑,頓時四散飛濺。也就仗著那猶祀是龍鍾異獸,否則這一下就得摔成肉泥。沒等它再站起來,唐冰絲的一雙肉錘又砸過來,「嘣嘣嘣」跟扭秧歌敲大鼓似的,還趕著鼓點,沒用三兩下那兇猛的猶祀就被打的出氣多進氣少了。

  劉卓看的目瞪口呆,他雖知唐冰絲性子嬌蠻,卻也只是小女兒家的脾氣罷了。做夢沒想到,這位美人師姐,還有這麼彪悍的一面。不禁嚇得一縮脖子,暗自提醒自己,日後可不要真格惹了她發怒。

  唐冰絲又打了幾圈,「呼呼」喘著粗氣站起來。那豐碩的胸脯,隨著劇烈的上下起伏,還輕輕顫動。混雜著野蠻的性感,更讓人心弦悸動。若再能撕爛衣襟,順著古銅色的肌膚淌下汗水,就更完美了。可惜那豹子也太熊包,連唐冰絲的衣角都沒碰著。

  劉卓吞了一口唾沫,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猛獸,又望向餘怒未消的唐冰絲,問道:「師姐這豹子怎麼辦?」唐冰絲也沒認出猶祀來歷,恨道:「也不知什麼野獸自來找死,倒是長了一身好皮子,正好剝了回去孝敬師父。」復又笑瞇瞇的望向劉卓道:「這種事可不是姑娘家能做的,就有勞師弟手腳麻利些哦!」

  劉卓剛見識她那嬌蠻勁,可不願這時拂逆,萬一餘怒未消,可受不了那一雙肉錘。他正要上前處置那猶祀,忽聽有人從旁笑道:「好狠的女娃子,看來非得我老人家出手,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啊!」



第40回仙居

  劉卓和唐冰絲全都沒感覺周圍竟還有人,不由得吃了一驚,趕緊順著聲音望去。只見不遠處的叢林裡,施施然走出一個其貌不揚的老者。也就六尺多高的身材,身子乾瘦,皮膚精黃,穿了一身藍布褂子,也弄得髒兮兮的,不知道多久沒洗。唯獨一雙眼睛晶亮透徹,又能無聲無息靠近,且口出狂言,恐怕不是常人。

  唐冰絲一看那老者,不禁皺了皺眉頭,但她不喜跟陌生人說話,便全由劉卓應對。劉卓覺著來人不凡,情況不明不敢狂悖放肆,抱拳道:「我二人乃是終南山混元派的弟子,奉了師命前往東海蓬萊島拜見一位教中的長輩。初次前來不知路徑,也不知此島是否就是,敢問老人家高姓大名,可否給我二人指條明路?」

  雖然剛才聲稱要教訓人,可那老者依然笑瞇瞇的,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,眼睛就盯著唐冰絲的胸脯轉悠。一聽劉卓說話,怪聲笑道:「哈!原來是終南山來的弟子,怪不得如此狂妄,出手就險些把我家貓兒打死了。」說時又淒然望向那猶祀,走到近前俯身輕輕拂拭。

  就見微不可查的一抹青光閃過,那原本幾乎死絕的猶祀,竟沒事般挺身站了起來!無論人獸,若真已死透了,就算是神仙也難救回。所謂的『起死人,肉白骨』,全是誇大其詞,能將瀕死之人救活,已是神乎其技。

  劉唐二人眼看那猶祀要死了,沒想到那乾瘦的老者,只伸手一搭竟又活蹦亂跳!劉卓趕緊躬身施禮道:「莫非老前輩就是東溟上人!」老者乾笑一聲,打量二人道:「你們就是這一輩送來的人?資質也就一般嘛,可比上次來那兩個小女娃差遠了。尤其這女娃子,又凶又蠻,若不好好調教,日後可怎麼嫁人。」說著竟色迷迷的欺身過來,若無其事的拉住了唐冰絲的小手揉起來。

  原以為老祖宗定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,如今一見竟是個老不羞,劉唐二人全都大跌眼鏡。尤其唐冰絲剛才被猶祀嚇了一跳,如今還驚魂未定。猛然被人抓住小手,驟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,揚起拳頭就對老頭鬧大砸去。

  東溟上人還笑嘻嘻的摸著細嫩如玉的小手,就被打中了眼眶,「哎呦」一聲飛出七八丈遠,撞斷了三顆大樹。劉卓驀地愣住,目瞪口呆望著。連唐冰絲自己也嚇了一跳,看著自己拳頭,還不敢相信,竟真的把太師叔祖給打了。

  但那東溟上人卻沒事人般爬了起來,笑著走回來道:「好烈性的小妞,叫什麼名字啊?」那意態像足了一個老流氓。此時劉卓終於明白,前翻提起東溟上人時,仙子師父為何失態。想必當初來這學藝,也沒少受這老東西騷擾。

  唐冰絲性子剛烈,剛才還有點手足無措,此刻已是勃然大怒。只是礙於東溟上人身份,才忍著沒當場破口大罵。又想當初師父也曾有此遭遇,還不是隱忍過去,便強自壓下怒氣,怒目瞪去也不應聲。

  劉卓趕緊接過話茬:「弟子劉卓,這位乃是我家師姐唐冰絲,奉了掌教師伯之命,前來跟誰太師叔祖修行來的。」尤其在『太師叔祖』上加了重音,提醒雙方身份有別。

  東溟上人訕訕一笑,瞅一眼劉卓,甚是少興道:「上次來了兩個女娃還好玩,這回竟來了個傻小子。」說時忽然臉色一變,一本正經道:「你們以為何人都能跟我老人家修行麼!還得看看你潛力多大,若是不得認可,立刻給我打道回府。」那道貌岸然的模樣,任是誰也難以想像,他剛才猥褻的樣子。

  劉唐二人驀地一愣,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。然而那東溟上人說完,立刻又變了臉,「嘿嘿」對著唐冰絲笑道:「你這女娃子雖然凶點,也怪遭人稀罕,我看就不用再試了。」

  唐冰絲見他固態萌發更是惱恨,冷然喝道:「哼!人家好生稀罕麼!有什麼法子儘管說來,本姑娘若真不合格,馬上轉身走人,也不用你這老不羞留情。」

  唐冰絲也真氣壞了,一著急就罵了出來。東溟上人大約也是個老賤骨頭,非但不怒還『咯咯』笑道:「小丫頭真有點骨氣,那就跟我來吧。」說罷已騰身而起,化作一溜長虹直往島嶼東邊飛去。那起死回生的猶祀也回頭瞪了唐冰絲一眼縱身掠入林中。

  劉卓一看見東溟上人那笑意,心間平添一絲不祥的預感,看來要跟這位太師叔祖學點東西也不容易啊!唐冰絲也有同感,二人相視不禁苦笑,有心扭頭回去,又實在放不下大好機會。索性把心一橫,硬著頭皮飛身跟上。

  轉眼間飛出三百餘里,就在島中央的一片林中落下。東溟上人一閃身不見了蹤跡,劉唐二人趕緊跟去。起初還以為是樹林太密,看不見下面情況。只等到了近處才看出,竟是一片玄奧的陣法。二人才往林間一進,精光閃耀刺得眼睛都睜不開。再等片刻神光散去,眼前豁然開朗。

  天高雲淡,山青水藍,竟到了另一片天地!周圍巨樹密林全都不見,轉而呈現出雅致的江南美景。涓涓的溪流,精緻的園林,環繞一片白牆灰瓦。只有七八間屋子,錯落有致的擺在一片水池周圍,還用環廊連著。在南面突出水面立著一方水榭涼亭,停下擺著釣竿漁具,青籐躺椅,花梨木的茶幾。沏上一壺香茗,在此一坐,清茶垂釣,好不悠閒。

  去年劉卓學習陣法時,曾聽秦瑤靜提過,若能體悟陣法玄妙,甚至能另外開闢一方空間。當時也沒放在心上,認為人力根本不可及。今日一見赫然驚醒,此處不就是以此法,另外開闢的空間!

  東溟上人已落在正堂門口,迎出兩個中年道士,全都長袖飄灑仙風道骨,看見東溟上人躬身施禮,口稱「師父萬安」。東溟上人大大咧咧的回手指道:「從老家過來的小孩,你們倆先幫著安排好了,等一會為師再親自調教。」



第41回水臨木照

  這二人一個叫水臨一個叫木照,也並非真是東溟上人的弟子,只是原來跟隨身邊的道童。年深日久了,不忍二人無名無份,就收為記名弟子。至於東溟上人正牌的徒弟,早在千年前就飛昇仙界了。

  待東溟上人離開,水臨木照迎了上來,與劉卓唐冰絲親切打招呼,但眼神裡卻流露出些許憐憫。就將二人待到宅院東南,一座大屋中間一方客廳,左右分成兩間,便是劉卓和唐冰絲的住處。屋裡陳設簡單,一鼎香爐幾個蒲團,地上青玉鑲嵌一個陰陽八卦的圖案,竟是一座聚斂靈氣的陣法!

  水臨木照修為雖高,待人甚是和善,並無盛氣凌人。尤其聽說二人師父名號,乃是當年的舊識,更多一份親切。四人正在屋裡說話,忽聽東溟上人的聲音從耳畔響起:「水臨木照還不去丹房看著,跟那兩個小傢伙廢話什麼!」

  水木二人對東溟上人敬若天人,一聽吩咐哪敢怠慢,趕緊起身逃走了。待二人離開之後,只見屋裡精光閃出一個灰色的光圈,就彷彿一扇大門。東溟上人已換了一身行頭,就從中走了出來。只見他一身水緞子小碎花的長衫,淡然出塵全無一絲猥瑣之色。

  劉卓和唐冰絲打算起身相迎,卻忽然發現身子竟然動彈不得,不禁大吃一驚!東溟上人面帶微笑,坐在二人對面,淡淡道:「先前我已說了,要想隨我修行,須得允我認可。在這既不看你法力深厚,也不看你劍術精湛,唯獨以潛力二字定奪。現在就是第一重測試,我已用玄元真氣將你二人經脈閉鎖。只要你們能憑自己的能力,哪怕只動彈一個手指頭,就算通過了,若是不能就別在這跟我浪費時間。」

  說話時那東溟上人的人影就一點點發虛,待話音一落竟全都消失。劉卓和唐冰絲驚駭莫名,更已深深體會到了東溟上人的強大。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,全都看出對方的鬥志,只不過此時身不能動口不能言,甚至連點一下頭也成了妄想。

  劉卓凝神靜心神念內視,雖然身體和法力全被束縛,但精神力並沒受到影響。神念在體內各處大穴一繞,就發現所有經脈全被一種怪異的青色氣團塞住。尤其丹田被一團青氣罩住,竟沒有一點感應。

  劉卓倒吸一口冷氣,心道:「果然是個千年老怪,竟無聲無息就在我體內做了手腳。」雖然心裡驚愕,但事到如今也只有想法脫困。若不能通過考驗,灰溜溜回到終南山,還哪有面目見人。

  想到這裡劉卓就把精神集中在指尖,要想脫困自然是先易後難。而且剛才東溟上人言明,只要能動彈一根手指就算通過。劉卓雖然不想投機取巧,卻先保證已通過,再想辦法化解體內各大穴道的阻塞。

  不過劉卓還是低估了東溟上人的手段。就當他的神念到達指尖的經脈,倒是沒費多大力氣,就把淤塞的青氣驅散了,甚至他也沒想到竟這麼容易。然而還來不及高興,就赫然發現,雖然經脈通暢,但那手指依然不能動彈。化去的氣團並沒散去,而是在周圍轉了一圈,又漸漸聚了起來。

  劉卓回過神來,一看身邊的唐冰絲,大約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,眼射微露驚駭。不過他們二人全都心知堅韌,雖然驚駭卻並不氣餒。重新打起精神,探索破解禁錮的法子。時間飛逝,二人在屋裡被東溟上人禁住,轉眼間已過去了半年,還依然沒有一點起色。

  劉卓因兩世為人,精神力還比常人強大。但面對盤踞在體內的氣團,卻讓他束手無策。封住經脈的氣團彷彿活的,這邊才驅散,那邊又重新聚起。任憑劉卓想出什麼辦法,也無可奈何。最後只能用最笨的法子,把精神力分化成絲,步步為營,一旦驅散氣團,就用精神力護住經脈。

  此法倒是管用,那些散去的青氣,並沒重新佔據經脈。可人的精神力終究有限,體內經脈變換繁複,怎麼可能將全身經脈覆蓋。劉卓幾乎到了極限,也只能佔據一條手臂。可那東溟上人的禁制神奇,即使如此還是不能動彈。

  劉卓也不知道唐冰絲的情況怎樣,反正他自己是已到了極限。半年間無休無止的消耗精神力,早就疲憊到了極點,若非堅韌的意志強撐著,早就知難而退了。其實劉卓已經明白,憑他自己的能力,想化解體內禁制幾乎不可能。而東溟上人之所以有此考驗,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
  僅僅半年劉卓的精神力不斷突破,竟比來時強大一倍!顯然唐冰絲也領悟了其中深意,一直堅持到現在。但人體終究有極限,就算意志再堅強,也不可能無限的堅持。只見唐冰絲安坐在蒲團上,忽然毫無徵兆,「噗通」一聲就載到地上。

  起先劉卓還以為她成功了,但隨後屋裡就閃出一片精光,東溟上人再次現身出來。對著唐冰絲會揮出一片彩光,成了一個巨蛋把她罩住。又望向劉卓歎道:「沒想到老夫竟看走了眼,原以為那丫頭體質堅韌,性子凶蠻,應該比你這小書生更能堅持。」

  原來唐冰絲並沒成功,只是到了身體極限,精神力損耗太大,自己暈死過去。東溟上人雖然並不在此,神念還一直關注。見她情況不好,趕緊解去禁制,並以仙法溫養,免得損了根基。

  劉卓聞聽此言,不禁鬆了一口氣。他秉性高傲,雖然待人有禮,但骨子裡是不願落在人後的。尤其唐冰絲還是個女流之輩,怎會甘心輸了。

  東溟上人又道:「你與這小丫頭全都不錯,第一重考驗就算通過了,容我先給你解去禁制。」劉卓心裡大喜,趕緊收斂心神,又覺整個身子豁然輕快。此時再回想重前,彷彿背負三山五嶽度日。屋裡白牆紅柱也更鮮亮,似乎比原來多出許多顏色。

  劉卓趕緊起身拜道:「弟子多謝太師叔祖厚賜!」東溟上人卻擺手道:「不急道謝,剛才只能說明你二人意志堅定,也能吃苦修煉,不過悟性怎樣尚且不知。今日暫且歇息,明日另有安排。」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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